通俗时代 9 | 阳春白雪 PK 下里巴人
杨政委宅心仁厚,回部委重任领导后,见到主动来道歉的常连水,寻思他在文革中的诬陷无辜等表现可能不是本意,为人利用,并没有打击报复和为难过他,只是给他调了岗位,不再做管理工作,而参与一些理论研究工作。
在杨政委手下熬了几年,常连水始终觉得自己毕竟在文革中过于偏激,树敌太多,想在国家拨乱反正中避下风头,再说继续在杨政委手下难以施展抱负,想换个陌生的地方东山再起,就提出去大学工作。
常连水这几年曾主持出版过一系列有关戏剧史、戏剧美学等学术著作,还在国家获了奖,虽然有些考证轻率、时有谬误,但是毕竟有一定的理论功力。杨政委觉得他到基层也好,了解下群众需要,倾听下百姓心声,可以帮助他严肃治学态度,发挥理论特长,就推荐他去了戏剧学院任副院长。
几年沉寂于校园,常连水却无心学问,始终恋栈以前风光无限的权利,始终在暗中关注着部里的风吹草动。现在,见杨政委任人唯亲、大力扶持的电影《救赎的灵魂》遭到质疑,一些人说它背叛了传统电影价值观念,是对美学追求的背离;也有人认为它过分强调了令人震惊的总体效果,缺乏细腻的把握等等。而且,因为内部审查原因,推迟了上映,使电影厂捉襟见肘的资金雪上加霜。
常连水终于等到机会,趁机暗中撰文在媒体上连续攻击《救赎的灵魂》,先后以“石头哥”的笔名发表了《罪犯与好人之间的价值判断在哪里?》、《市场是检验电影好坏的标准》等文章,坚决鼓吹:《少林传》的火爆,充分说明广大群众是渴望文化,有欣赏力、鉴别力的;如果不能获得市场认可的电影,就该抛弃,而应该拍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更多的《少林传》。
部里和电影厂本来就有反对声,杨政委自然知晓,但是,现在连几家媒体也一边倒地参与其中,让杨政委感到有些蹊跷,更感到不公平。《救赎的灵魂》毕竟在主题确立、声画造型、表演意识等多方面进行了尝试,取得了一定的突破,更培养了一批年轻有为的电影人才,催生了日后影响中国电影深远的新一代—第五代。他想,有争议是好事,但《救赎的灵魂》是因为审查而耽误了些日子上映,更不能因为市场的遇冷,观众素质良莠不齐,就怀疑艺术片探索的路子。虽然来自各方面的怀疑和责难不断,倍感压力,但他不为所动,依然坚定地支持赵厂长和杨春白、韦美天他们探寻电影艺术的振兴之路。
《救赎的灵魂》在国内市场遭到的冷遇使杨春白心里充满了不服气,他始终相信被封闭了多年的国民,有对文化和艺术的渴望和需求,只要是好的艺术片,迟早会获得大众的认可。他总结《救赎的灵魂》的经验教训,打算再次聚集同道同谋的电影人,拍摄一部新的电影《黄土大地》,在国人面前证明自己坚持艺术之路是正确的,也给年逾古稀、矢志不渝支持自己的老父亲争口气。
电影厂再次掀起争议,很多人反对再拍摄艺术片,甚至直书杨政委,呼吁走香港娱乐片的发展之路。杨政委顶着各方压力,又一次力排众议,鼓励赵厂长眼光立足长远、再次将仅有的资金用于电影艺术的探索上。
一个老职工得知电影厂里开会通过了把仅有的资金又一次拨给了杨春白拍艺术片,找到杨春白,泪流满面地说:“你拍艺术片,我不反对。可是,我半年没报销医疗费了。我女儿接我班也在厂里,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你说,你再搞下去,让我们怎么活啊?”
杨春白望着他,怕说又说不通、劝又劝不住,只好不吭声。
面对巨大的争议,为证明自己对艺术片的判断力,减轻赵厂长的压力,杨春白给电影厂写了军令状,保证取得艺术和市场的双丰收。如果失利,他情愿离开北京的电影厂,数年再不做电影。
为了保证电影的成功,杨春白再次邀请他认为有鬼斧神工之才的摄影师韦美天。
寄予了巨大希望、付出了巨大心血的《救赎的灵魂》在市场上的亏损,使韦美天内心遭受了很大打击。他再次思考艺术片的生存问题,不由怀疑这个时代不是艺术片的时代,怀疑究竟艺术片在国内有没有生存空间,因此很担心杨春白的新片可能还要亏损。见杨春白壮士断臂般地立了军令状,他不好再劝,面对杨春白的邀请,只能鼎力支持。他相信,也许唯有牺牲,为后人铺路,才能为中国电影探寻出一条出路。
杨春白准备到厚重的黄土高原去取外景。这个时候,孔雀农场却传来场长老罗病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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