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是美国推理小说作家雷蒙德·钱德勒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出版于1953年。
文中塑造了两个灵魂人物:
菲力普·马洛:马洛拥有了一种可能性,成为了有血有肉的角色。同时,马洛在这部作品里也是一种假设种符号,他在小说中的本来作用绝不会被舍弃。因为这是马洛作为叙述者的意义所在。
特里·伦诺克斯:英俊优雅,拥有常人难以想象财富,又有着黑暗的过去和谜一般的身世。他拥有打动人心的特别魅力,在人后又有某种难以言说的隐痛。人格上可能存在缺陷,但在生活中仍恪守某种严格的规范。光明和黑暗,脆弱和坚强,在他身上不可避免地结合在一起。
故事的开始,并不是我们脑海中所构想的那样:凌乱的凶案现场,警戒线,侦探马洛在寻找蛛丝马迹,紧闭双唇,一言不发......钱德勒确是让侦探马洛和酒鬼特里之间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他们初遇时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朋友。而在你以为这种关系就要断裂的时候,上帝却总能让他们再次相遇:
马洛与特里之间的几次重逢,那些说要告别却从未真正告别的瞬间,无一不是“悬而未决”的节点:每一次重逢,马洛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愈发强烈,而特里身上的变化也缓慢地拉开了告别的帷幕。与其说是马洛正慢慢地走进一团迷雾,莫不如说是特里的出现让他找到了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那个可以为了朋友紧闭牙关、充满绝对信任的地方。
马洛猜到了凶手,却没有猜到最终的真相。特里因战争早就失去了人性,一个道德上的失败主义者,给我们的心灵沉重的打击,在战争中他用金蝉脱壳的妙计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却又永远的丢掉了自己的灵魂。
马洛看起来是个冷漠的硬汉,“按理说我有一副铁石心肠,但那家伙身上有些东西打动了我。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许仅仅是白发、脸上的疤痕、清澈的嗓音和彬彬有礼的举止。也许这些就够了。”
马洛从没有问过特里的脸为何留下疤痕,因为马洛知道,即使他问了,他回答了,并没有什么意义。正如马洛坚信特里是个好人一样,即使去追踪这团迷雾,特里是个绅士的事实也不会被动摇。但潦倒的私家侦探终究要和这位酒鬼先生说再见,曾经的朋友就这么告别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摸不透你。你有些方面很好,也有些好品质,但也有些地方不对劲。你有你的标准,你按这些标准生活,但它们都是个人标准,无关任何形式的伦理和顾虑。你为人挺好,因为你天性不坏。但你无论和匪徒黑道还是和正人君子待在一起都同样开心,只要黑道的英语足够流利、餐桌礼仪算是过得去就行。你在道德方面是个失败主义者。也许是战争把你变成了这样,但也可能你生来如此。”
这番话是马洛单方面向特里的告别,特里不明白马洛为何不接受自己的报答,而马洛却能清晰地洞察到特里与自己不同,同时也始终保持着自己看世界的原则和态度。这道别听起来悲伤、孤独和决绝,以至于让特里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闪的泪光。
但小说最后还是给予了我们希望,那个唯一没有失去赤子之心的人—马洛。那条六英尺高的硬汉,不顾黑白两道的劝阻,毅然调查真相,追求真实,只为那份比萍水相逢多一点的友情,却又因真实与特里告别,只因他不愿接受这颗已经变质的灵魂。
硬汉派侦探小说,整体是克制内敛的,告别也是安静的。“说一声告别就是迈入死亡一小步。”作者对告别的这种解读,跟作者余华那句:“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不仅是钱德勒对生活的解读,也是生命的某种真谛。
许多人认为傲慢、铁骨铮铮的主人公马洛正是作者钱德勒自身的映射。这点在书中的每一页都有迹可循。马洛冷酷而又温情的高贵的硬汉灵魂,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这种酷酷的形象,应该就是作者本人。
从书中脱离出来,现实生活中,我们的思想都似乎到达了一个瓶颈,能够被言说的无非:爱情、物质、个人的存在或者孤独。我们的精神并不丰盈。钱德勒试图在自己的作品中解决这个问题:面对更广阔的外在世界,我们渺小的个体究竟该怎么陈述自己的内里。
我时常在内心平静的时候,思考活着的意义,但更多时候追踪的是“现实的意义”,只是能像特里一样,点一杯螺丝起子,杀一杀时间,最终只能陷入重复的日子。希望我也能酷酷的和杀时间的人,来一场干脆利落的道别,和杀时间的自己来一场决绝而非漫长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