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村民吃水,都要到村头都井里打水喝。
这口井,有些年头了,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喝这口井里的水,“水甜,养人,”爷爷撵着山羊胡子说。
井究竟有多深,谁也说不清。把一块砖头扔进去,“扑通”一声在水面泛起浪花,但是听不到砖头着地的声音。井水很凉,夏天的时候,大人们干活回来,打一桶水浇在身上,“哇呀呀”,准让你从头凉快到脚,比空调还厉害。
井口很窄,半米见方,井沿是用砖砌的,比地面高半尺余,四周一米见宽,方便人们打水的时候站在上面。那时用的井绳又粗又长,打水时一头绑上用粗铁丝弯成的勾,钩子勾住水桶,慢慢放进井里,桶到水面,轻轻一送,桶倒扣过来,再一提,满满一桶水在水里了,双手抓住绳子用力拽上来。
井沿上有一颗大槐树,如一柄大伞,覆盖那里,很是凉快。夏天,吃过晚饭,村人三三两两摇着蒲扇,搬个马扎,聚在树下,拉话家常。孩子们要在远一点的树下玩的,如果不小心靠近,就会遭到大人呵斥,“一边去,离井远点,不要命了。”而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就成了狼来了,能起什么作用。
白天,大人们下地干活了,我和小伙伴们玩的不亦乐乎。踢毽子,跳绳,捉迷藏,打四角,碰拐腿,人分成两拨,比输赢,哪方输了,就去蹦井沿,连续输两次,就从井口跨过去。
那时的孩子皮,又聪明又笨。你说他笨吧,玩游戏一把好手;你说他聪明吧,可又幼稚的不行,从不知道危险是什么。
那天,我们照例玩的灰头土脸,小琴那队连输两次,她们几个去跨井口,小琴的弟弟跟在队尾。第一个,过去了,第二个,也过去了,然后三个,四个……,最后一个,“扑通”掉井里了。我们一起趴在井沿,伸头朝井里看,井太深,啥也看不到,又一起看向小琴。小琴那年八岁,是我们的头,她小手一挥,说:“没事,让我爹回来捞他。”那时的孩子傻,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我们一哄而散,又去玩了。
晚上回家吃饭,小琴娘问小琴:“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弟弟呢?”
小琴这才想起来,用黑黑的小手指着村头,说:“呐,他在井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