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江南慈母,回忆我的三姆妈
今天,2024年9月5日下午,老家的妹妹发信息给我,说三姆妈因病经长年治疗无效而去世了,享年七十七岁。我的心情突然感觉很沉重,虽然三姆妈只是我的一个不出五服的堂婶婶,但我对她的感情却很深沉,因为三姆妈的善良和率真让我从小就得到了除母爱外的爱护,人在天涯、身不由己,只能在距故乡五百里之遥的上海,泪祝三姆妈一路走好、早升极乐。
三姆妈是我们浙东农村的叫法,她嫁给我父亲的远房堂兄(家里排名第三),按辈分她是我的婶母,所以叫三姆妈,台门人家讲究的是礼节,所以小孩子都尊称她为三姆妈,普通话应该叫三妈。
三姆妈嫁到我们枫桥全堂杨家己五十多年近六十年,实际上我到今天为止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的娘家是离我们老家二十里地的:枫桥镇魏廉村魏家坞阳山下自然村,一个山清水秀、盛产石灰石和烧制石灰的地方,这大概就是我们老家的习俗:只知其号、不知其名。
三姆妈大家都叫她小银,她是一个不识字的人,但她的一双儿女,我的堂哥堂姐却是当年稀罕的高中毕业生。
三姆妈平时给人的形象就是在不停的做饭、刷碗、做家务。农忙双抢时,她又迅速从家庭妇女转换成了一个全劳力,和三爸、子女全家共同完成近一个月艰巨繁重的双抢工作。每年上半年她又总是要和三爸种几亩田西瓜,辛苦异常,但卖西瓜的资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她是一个普通的、微胖的浙东农村妇女,平时关心的只是丈夫、孩子和娘家人,但三姆妈还有一个特点:特别喜欢小孩子,这个爱心让她平时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和家务:给小孩了做点心吃、哄小孩了讲活等等,今天回忆起来还是温柔温暖满满。
我自己的母亲脾气暴躁,没有三姆妈的柔软,小时候听说她们堂妯娌俩也在生产队干活时吵过架,是我明事理的三爸爸(三姆妈的丈夫,健在),把率真的三姆妈关家里一天才宁人息事,她应该也是一个有鲜明立场的人。
正是因为三姆妈的热情之道,才让当年六岁的我,在她家的米白酒缸边上,偷喝米白酒醉卧了一个下午,所有的孩子到她家里总是那么放松。他的儿子我的堂哥长我一岁,从小会柯泥鳅黄鳝却不喜欢吃,而我是一只馋嘴猫,不会柯鱼但喜欢吃腥器,每次跟着堂哥从田畈里抓来泥鳅黄鳝,三妈总是不厌其烦的把它们洗涤干净再上饭锅蒸熟,笑咪咪在边上看我大吃特吃。堂姐长我二三岁,她当年从七八岁开始,就会垫着小方墱上大灶台做饭、洗衣服了,十里八乡一时传为佳话,无不夸三妈育女有方。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去年,特地和妹妹去看望了老家病榻上的三姆妈,那个时候的她己认不清我们小辈了。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家门口绿油油的蔬菜,眼前又浮现出当年三妈三爸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全家趁天亮前和天黑后的田间劳作"空余时间"、起早贪黑种养时令当季蔬菜、去市场卖掉增加收入的场景,我感觉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三姆妈了,禁不住让我泪流满面。
三姆妈的一生,清正廉明、实事求是、勤劳朴实,相夫教子卓有成就,她的一双儿女都是家乡的工商业主、也为四乡八邻创造了不少的就业岗位,她的儿女们有这样之成就,也离不开她的言传身教和全力支持,所以说她的一生可以称为是硕果累累,今天她以近八旬高龄过世,可称高寿和圆满的一生。
尊守着不劳动不得食、先别人后自己,这样简单朴实的价值观,三妈辛勤劳作一生、培养儿女成材,对生活热爱如火。她看似平凡无奇的一生,却蕴含着中国人弥久历新的古老智慧,这就是我们五千年文明延绵不息的文化根基和核心价值观。
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三姆妈,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