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是我爸的堂叔,七十出头,前两年三奶奶去世之后,自己独居在村南的院落里。原本身体还挺硬朗,家里喂了不少牲口。前段时间喂猪的时候,被那头跳出栏后太过兴奋的猪,横冲直撞地撞倒后摔断了腿。这个对于我来讲是个笑话,但村里的人却都摇头叹息说三爷爷时运差,怕是要坏事。
真如他们所说,三爷爷自从出院后,就再没起过身。据说他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叔不太孝顺,在医院的时候就不是很想给花钱,实在是怕被人戳脊梁骨,才勉强出钱给三爷爷做了手术,没等完全好利索就接回了家。或许是三爷爷自觉晚景凄凉,心中郁闷,竟就此一病不起。听爸妈说,他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恐怕时日无多了。今天我爸他们几个堂兄弟约在三爷爷家,商量后事。
太阳偏西,半落于远山边缘,只是这样的美景对于我来说形同虚设,在我看来,我得赶紧跑了,我爸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垒好猪圈,估计全家除了猪,没一个能好过。
我一路小跑,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村南那株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了。这棵树是我识得三爷爷家的一个参照物,到了这里,就离他家没几步路了。
槐树的树冠很大,夏天午后最炎热的时候,乡亲们会三五成群在下边纳凉,清风习习,别提多舒服了。但现在这个时候树下站个人就有点诡异了。而此时,当我一路小跑到槐树下时,那里真的站了一个人。我一惊之后,才看清这人正是三爷爷。我脚步没停,边跑边喊,“三爷爷,我去喊我爸回家。”余光里,三爷爷佝偻着身体,一动没动,目光呆滞,没看我,也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