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

忙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木心的《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是飞机高铁和磁悬浮列车,从东半球到西半球,许多人恨不得是火箭速度。


小王子看到火车,就问火车调度员:他们那么匆忙。他们在找什么?调度员回答:连火车司机自己都不知道。



忙是“心已亡”,这个时候如果有一首唤醒孩提时代在田野里打滚的音乐响起,我一定会号啕大哭起来。在田埂上采花抓青蛙的时光,永远都是美好的,因为我可以躺在草坪上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不用小心翼翼,只需要听着风声,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就好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经历了一个物化的过程。从我的家庭、到学校、再走进这个社会,仿佛引领人们生活的,时时刻刻都是有形德物质,不仅仅是金钱,房子,车子,首饰,餐具;还有身为学生的分数,排名;身为员工的绩效,考核;仿佛如果失去了数字,人们就会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疯狂。


所以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拥有数字,我就会快乐。事实却不是如此,于是我开始玩电子游戏,开始看各种个样情节拖沓,时间冗长的电视剧。但是,世界依然是吝啬的,除了一些短暂而又恍惚的快乐,我收获的更多是空虚。


继而,我开始渴望学习,渴望学会很多的技能,比如学会时间管理,学会精进自己的外语;而学得越多,脑袋就塞得越满,总是头昏脑涨的。蒋勋说,炫耀自己的学识和炫耀自己有豪宅豪车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我们痛苦的根源其实是来自于比较,比较的背后是不自信,是匮乏。


阳明先生说过:吾性自足,不假外求。当我们看到自己天性的丰盛和圆满时,我们才能真正逃离这个忙碌的世界,在自己的内心建立起一种秩序。


《心流》一书中曾提到过人们“自得其乐的性格”,在我看来,自得其乐的能力,是每个人天生的一种能力,因为孩童时代我们都曾经有过无忧无虑的游戏时光,在我们自己的游戏王国里,哪怕只是几块石头,几片落叶,都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只要创建一个规则,就可以玩得不亦乐乎。那时候,世界不曾定义我们,而是我们定义世界,因为那时的我们不为别的,只为快乐。


是什么时候起,我们丧失了快乐的能力?有些人喜欢花,于是开了一家花店,于是成功地赚到了很多钱,所以她就开始开连锁店,为了更加成功的事业,她耗尽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甚至疏远了孩子和亲人,到后来却发现自己再也不懂得欣赏受捧一束花的心情了。


当我不再急着向外去看这个世界,不再生怕错过了什么,而是能够坐下来,好好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安静地吃完一顿饭,把世界的喧闹声隔离在心门之外,完整地全身心地沉浸于一段音乐时,我的心开始活过来。

从前慢,现在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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