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

文/李丽娟

地震来袭，就在昨天夜里石棉又发生了4.5级地震，整天都在焦急地等待救援有新的进展。小舅是村里的村长兼民兵队长，发生灾情后，他冲锋在第一线，一边安排安顿灾民，一边组织搬运救援物资。

小舅是90年代的军人，在去当兵之前，他是让外婆外公头痛的孩子。每天，就跟着他的哥们儿们四处乱窜。用外婆的话来说就是不务正业。

小舅当兵了，去了北方，家徒四壁的墙上贴上了“光荣之家”的奖状。不久，他寄回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舅脸部圆润，手握钢枪在门口站岗。到了冬天的时候爸爸收到了他寄来的劳保皮靴、军用帽、军用水壶，这些都是部队上发给他省下来没用的。在一个冬天，我也有了礼物——是小舅舅寄来的蒙古靴。估计他已经忘记了我已经长多大了，这靴子很小也很堵脚，但是我却爱不释手，因为那是我的第一双靴子。表兄妹们当然也收到了小舅舅寄来的礼物。

小舅回来探亲了。一身军装，飒是威武。那天，我穿上了白色的裙子，妈妈还特别为我梳了个丁丁猫儿，扎了橘色的花朵。在大舅家的楼顶上，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外婆合影。还有第一次吃龙须酥也是小舅从外地带来的，还有那把吉他。现在想来，我唯一摸过的可能就是小舅战友的那把吉他。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小舅给了我们外面世界的美好想象。

小舅退伍了，然后经人介绍认识要去相亲了。他带上我，帮那姑娘打理起田地来。原来年轻人的爱情可以从这土地开始。渐渐熟络后，他把我放在加重自行车前端的横梁上，后面载着她的女朋友，去大马村一个亲戚家，这一次我第一次吃到了黑白两种颜色的巧克力。

小舅的世界似乎总是新鲜的。退伍后的小舅要开始创业了，他买好了家伙，准备做发糕。骑上自行车，走街串巷，青春的汗滴洒在泛黄的砂石路上。发糕好吃，在炎热的夏天却很容易变质。小舅的第一次创业以失败而终。

后来，那个带着我吃双色巧克力的小舅取了那个姑娘，却离开家乡去了山西。年轻人不缺的就是劳力，何况是在外婆的教导下，这一家子人都勤劳而善良。小舅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煤矿工人。跟随他去山西的乡亲越来越多。他们在劳动中积攒财富，也积攒对于未来的希望。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小舅一直是外婆的牵挂。但小舅再回到老家时，外婆已经不在人世。

有些遗憾注定就只能是遗憾。

小舅带着妻儿回到老家了，后面帮四姨妈开过挖挖机，也跟我母亲一起做过生意，还跟姨爹一起去石材厂上班，但是似乎总是没能找到一样适合他的工作。渐渐地，小舅消沉了，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从早到晚都在麻将桌上。家里的战争也愈演愈烈。身边的两个娃也在一天天长大，总是需要各种各样的开销。

随着社会的发展，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或许是因为小舅曾经当过兵，又或许小舅这人性情耿直为人豪爽，就有人找到他要担任村里的民兵队长。小舅没有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他擅长为别人平息家长里短，也善于跟群众打交道。等到村里重新选举村长时，小舅竟然意外当选了。

从此，小舅的生活又翻开了新的一页。麻将桌上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东家西家发生冲突是，总有他的身影。尽管做村长工资不高，事情却不少，但是小舅在这种生活中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开始研究种植黄果柑，尽管由于工作繁忙，他管理的时间并不充裕，但人的精神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或许就是要在为他人的过程中才能变成大家越来越喜欢的模样，自己越来越喜欢的模样。

小舅在家族微信群里面发了几张他的工作照，照片中他的手臂上戴着“共产党员先锋队”的袖章，从早到晚都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自5号地震以来，他还没有歇息过，他说：“地震无情人有情，众志成城！”

我回应道：“一个共产党员就是一面旗帜！”

小舅说：“就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接着，他发来了一首《当兵的人》：“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为了国家安宁/我们紧握手中枪/说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风采/在共和国的旗帜上飞扬。"

“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小舅已过知天命之年，对于人生早已大彻大悟，但是他却仍旧在用行动去铸就辉煌和荣光。

吾辈更该谨记心间。对于前路，我没有迷茫，既要低头看路，也要仰望星空，更重要的是看到前进的目标和方向，而不该枕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一切归零，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需要我们去努力拼搏。像小舅，不问年龄，不问人生，只管前行。

2022年9月7日23:56:43于攀枝花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