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闪电不时把屋里照得白花花的，风声雨声雷声，恰似电影《精变》开头的场景，如此气氛，叙说这样的故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事是阿司匹林告诉我的。阿司匹林是附近那所学院的校医，就是我在《挥弦吾儿·诞生》中提到的建新。他三十年前在我念书那所中学当校医，算是我的师长。后来他调入合川师范，我大学毕业后到那里教书，就和他成同事了。我俩都爱喝酒，一来二去成了朋友，由于他是医生，兄弟们便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阿司匹林。他有一个弟弟建强，在进修校工作，我们也挺相熟的，不幸的是前两年患肝癌去世了。阿司匹林给我说的这个事就和他弟弟有关。
那是他弟弟建强殁了没多久，有一天，阿司匹林约我喝酒，说是要和我聊一个事儿，我俩就在学院对面找了一个小餐馆坐下。他说，就在建强去世的头天晚上，他一直陪护在旁边，约摸十一点左右他去小解，卫生间就在病房门边，等他小解出来，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建强趿拉着拖鞋朝阳台走去，轻飘飘的样子。他心里一咯噔，以为建强受不了疼痛要寻短见——那段时间其实大家都知道建强没多少日子了，肝癌晚期太痛苦，担心他受不了走绝路。阿司匹林连忙走过去想拉住，可一眼却看见建强分明躺在病床上。阿司匹林过去摸了摸，并无异样。他是医生，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连续熬夜陪护太过疲倦，眼花或者是太过担心而出现幻觉。然而，过了没多久，阿司匹林接到建强妻子打来的一个电话（她当时在家里安排那些远道前来探望建强的亲戚们休息），电话中说好几个亲戚都看见建强穿着病号服趿拉着拖鞋从客厅飘然而过，时间就在刚才。阿司匹林告诉我，当他接到电话时真的被吓着了，当了一辈子医生，按理是不信这些的，可是由不得他不信，在同样的时间在不同地点看到同样的景象，而当时建强气若游丝是根本无法离开病床的。
第二天上午，建强就走了。他家亲戚们说起这事儿都觉得头天晚上看见的就是建强在“收脚印”。
阿司匹林那天喝了好多酒，他对我说以前听说过坊间传说人死前会“收脚印”，他一直不信的，如果不是这次亲眼见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末了，他问我信不信。我告诉他，其实，在我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在医院陪护的堂姐就看到我父亲下病床找东西，当时我和弟弟弟媳正在医院附近小店吃晚饭，堂姐闹不清父亲要找什么，打来电话问，可我们也不明白。后来，住在小镇上我家老屋隔壁的表哥表嫂提到在父亲去世那个时间之前几个小时，我家老屋闹很大动静，像是有人在屋里翻找什么东西，表哥还大着胆子去瞅过，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我自然相信阿司匹林说的话。在我印象中，他是胆子比较大的，作为医生，比我等唯物多了，然而在一些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面前，我们都感到一丝同样的神秘。
（居中就是阿司匹林，摄于贵州仁怀）
2012年8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