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阿宝(下)

一般来讲,步入大学门槛的年龄,性子应该有所收敛,尤其是男生。好像玩够闹够一样,你说是暮气沉沉也好,稳重也罢,走过青春叛逆期的大学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感觉。偶尔爆个冷幽默,似乎更显成熟。

天生好动,性格活泼的阿宝,常常给略显沉闷的宿舍带来些许的生气。不爱看书,不爱学习,捧起书本就打盹的他,却是报亭的常客,他只爱读报刊文摘,奇闻异事,脑子里装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名人故事或野史,他崇拜名人。

有用没用的输入了一脑瓜,就想分享给他人,只是大家更喜欢安安静静看看书,或者趴在枕头上写封信。不甘寂寞的阿宝就开始撩拨下这个,骚扰下那个。有时把大伙惹毛了,团结一致,对付这只另类的猴子,“筛灰”就是惯用的手段。瘦猴一样的阿宝哪里是众人的对手!五个舍友分工,由四人瓜分了他的四肢,每人分得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提溜起来一前一后荡起了秋千,阿宝瞬间秒变任人宰割的羔羊。剩下的一个舍友背对站立于阿宝头前,撅起屁股,随着节奏顶他的脑壳。每顶一次,阿宝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叫声响彻整个楼宇,不久就招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有人喊号子助兴;还有人争先恐后挤开撅屁股的那位,趁机占个便宜。

嗨翻天的时候,扯胳膊扯腿的四人齐声喊“一、二、三……”阿宝被重重丢在地上,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阿宝爬起身,摸摸摔疼的屁股蛋,掸掸灰土,不但不恼,似乎还很享受的模样,痛并快乐着。

你可以认为这样的人毫无自尊,没羞没臊。但不可否认,开玩笑不恼的性格,让阿宝收割了很多的人缘。当然,还因为他的“阔绰”大方。有好吃好喝,从不吃独食,乐于分享,也为其身边聚集了不少的人脉,大伙有好事自然也不会忘了他的一份。

如前所述,在那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忽然发现阿宝天生一副亮嗓子。若是据理力争,舌战群儒,十个八个都不是其对手。哪怕是无理搅三分,对手的辩驳,常常被淹没在他高八度的嗓音里。这也为后来的一次歌咏比赛,让阿宝挣足了面子。

第一学年快要结束时,校方组织了一次全校歌咏比赛,我们班获得了不俗的成绩。校领导在总结表彰会上,专门表扬了阿宝,说他的歌声嘹亮,独树一帜,为班级争得了荣誉,功不可没。这也让班主任和系主任脸上有光,给予充分的肯定。但是……系主任话锋一转,一码归一码,还得留级。于是,阿宝喜形于色的面容,瞬间又变成了苦瓜脸。

阿宝似乎也确实比常人晚熟那么一点,在跟舍友打打闹闹过后,这年迎来了他的初恋。

他瞄上了外语系的一位女生,被迷得五迷三道像丢了魂。

女孩乳名四妹,常被阿宝叫在嘴边,大名反而被人忽略,足见四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女孩说不上有多么的靓丽,宽宽的脸庞,略显厚实的身材,但模样还算周正。当舍友们调侃他的眼光时,阿宝说,性格好,他更在乎这个,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他们家分属于邻近的两个乡镇,两个村子离得不是很远,让二人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此其一。其二,阿宝说,就我这副尊荣,能配上人家四妹也是高攀了。呵呵,还算有自知之明。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了目标,阿宝展开了凌厉的攻势。那段时间,着了魔似的阿宝一天三趟往女生宿舍跑,也不嫌人家烦。彼时男生之间流传一句葵花宝典,“要想找对象,就得不要脸。”尽管心领神会,但大多数男生还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踏足女生宿舍。

阿宝虽然没有恋爱经历,但胜在胆大皮厚。而且,他还懂得投其所好,扬长避短。

从此以后,有了好吃好喝的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比如两双筷子如穿糖葫芦似的两摞油饼,统统奉献到女生宿舍献了殷勤。舍友们一致吐槽,你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开除你的舍籍,搬过去住得了。

面对阿宝的示好,四妹始终不吐口,阿宝并不气馁。他利用所长,主动教四妹写毛笔字,一笔一划,甚是认真。阿宝还懂得发动群众,把四妹的舍友们哄得开心,寄希望于人家为他多多美言。周末回家,阿宝的自行车便发挥到了极致,“铁驴”虽然破旧了一些,但胜在省了坐班车的花用。而且,专车便利,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驮着四妹,车夫阿宝脚下卖力,嘴巴更不闲着,把个四妹逗得洒下一路笑声。

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四妹的芳心在一点点被融化。却不料女方家长对这个未来的女婿不是很中意。假使阿宝再多一点点耐心,在未来的岳丈岳母身上下点水磨功夫,花好月圆未必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四妹的父母无非嫌弃阿宝的长相意外了些。而且,四妹家有辆大卡车,经营运输业,属于改革开放后首批富起来的农户,在方圆几十里也是挂得上号的。而阿宝家兄弟姊妹多,仅靠老父亲的一份退休工资收入,生活依然挣扎在贫困线上。涉及婚姻大事,有些势利的四妹父母必然要把亲家放到天平上称量称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本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事情并非毫无转机,坏就坏在阿宝的那张嘴上。这张嘴不但贪杯,而且关键时候不把门,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烂。

那年暑假,阿宝照例三天两头往四妹家跑。四妹家偶尔留饭,在农户人家也是正常。四妹的父亲没事喜欢喝上二两,人家客气一句,阿宝当了真。翁婿间你一杯我一杯,一瓶白酒下了肚,酒酣耳热之际,阿宝飘飘然:老兄,你说我和四妹的事你倒是给个说法呀!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前期的努力付之东流。四妹一家人不愿意了,纷纷叱骂阿宝没大没小,有人养,没人教。四妹的父亲更是操起铁锹要打断他的腿,阿宝落荒而逃。

阿宝的初恋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神人阿宝的故事不要太多,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有机会再给各位看官分享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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