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途中遇袭
53年夏季的一天，溥娜仁和王勇到了哈尔滨。
这个冰城最美的季节是冬日和夏季，冬日的银色冰雪世界会给人一种童话般的感觉，充满俄罗斯风格的中央大街，在冰天雪地里更具有了强烈的异国情调。夏季的太阳岛，又是别一样的感觉。完全没有北方的感觉，到处都是鲜花盛开在阳光下，一派盎然。只是这两个人没有一点观景的心情，一下飞机就去了哈尔滨公安局，解放后，战犯营移交给了地方公安系统。来前，溥娜仁已经让王勇通过电话，哈尔滨的公安局长本来要去飞机场接他们。溥娜仁坚持不让王勇告诉他们准确的日期和班机。溥娜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想搞得兴师动众的。当两个人出现在公安局里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想法完全没有用，大楼外面就是一条横幅“热烈欢迎首长莅临指导。”刚刚走进去，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和掌声。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还是握了溥娜仁到达的准确时间？
溥娜仁皱着眉头接受了这一切，只是简单和那位姓陈的局长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请他们派一辆车，有个熟悉道路的人开车就可以。溥娜仁决定马上启程去哈奇力战犯营。那位陈局长再三提出自己陪去，最后还是被溥娜仁婉言谢绝了。但陈局长以一路不是十分太平为由，还是多派了一辆车担任警卫这不能怪他，溥娜仁现在的身份相当于公安厅厅长，他不得不小心。
哈奇力在巴彦，离开哈尔滨有100多里，靠近中苏边境。这个战犯营就是当年日本人建的战俘营，抗日战争胜利后，战俘营被苏联红军接管，一直到去年，才最后移交给中国政府。中国接管以后，对关押的战俘又做了一次甄别，将普通日本战俘全数释放了，把犯有战争罪的战犯留下，等待国际法庭的审判。
两辆吉普车开出城区，一路向北而去。
哈尔滨这座城市从1115年金代建立都城上京时算起，到1955年已经有840年历史，却从来就没有修建过城墙。所谓的城里与城外，不过是多少年来的约定俗成了。除去道里、道外、南岗、平房、松北、香坊、呼兰、阿城、双城九区，其他都算城外。车开出城区，两边的景色很快变化起来。房屋变得稀落，地势也有了上升起伏，林子多起来，各种各样的树构成的林子，红松、落叶松、樟子松、水曲柳、还有柞树、椴树、榆树、杨树、白桦。这里是小兴安岭南麓，山势平缓，很适于树木生长。渐渐地林子变得密集，已经进了原始森林，道路变得颠簸起来。这些道路已经不再是修出来的，而是那些进入森林作业的伐木工人和猎人走出来的小路，再就是出没在这一带的野兽和土匪。陈局长有一点没说错，这个地区确实不很太平，东北地区素来出土匪。尽管从46年哈尔滨就解放了，民主政府年年都要组织力量剿匪，可就是照样匪患不绝。已经成为一个叫政府头疼的大问题。
一路上，喜欢说话的司机不停地介绍着各种情况。他叫胡喜娃，就是哈尔滨人，就是在这一带长大的，对情况很熟悉。溥娜仁很喜欢这个22岁的大男孩，一路和他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
溥娜仁笑着说：“喜娃子，你想不想跟大姐走？”
胡喜娃问：“首长叫我去哪儿？”
王勇插嘴说：“当然是上北京，给首长做司机兼警卫员啊。”
胡喜娃一边警觉地四处观察，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面回答：“勇哥又逗我了。首长这么大干部，怎么会没有司机、警卫员？”
溥娜仁说：“我真没有专职司机，一直自己开车。这些年年纪有点上去了，感觉差了，真是打算找个司机。小王没有逗你。不过你要是丢不开老婆就算了。”
胡喜娃“哈哈哈”地笑起来， “首长，我才虚岁22，哪来老婆啊？”
正说笑着，胡喜娃突然一脚刹车，然后紧张地抓过放在旁边的一支自动步枪，厉声说：“勇哥保护首长，前面有土匪。”
差不多同时，溥娜仁已经拔出了腰上的手枪，弯下腰接着车厢掩护观察四周，王勇也早就执枪在手，低声问胡喜娃：“怎么回事？”
胡喜娃眼睛盯着路上横倒在那里的两颗大树，看着路前面的一片开阔地背后的林子，低声说：“这是人为设置的路障，你再看开阔地后面的林子里，有几处树杈子在晃动。现在又没有起风，这么大树杈子怎么会自己动？那里不是野兽就是人。野兽又不会设置路障，一定是土匪。他们在等车上的人下来清除路障，然后发起攻击。勇哥，你回头看看后面车上来了没有？”
不等王勇回答，溥娜仁已经说话了，“不用看，他们也停车了。王勇你打开步话机和他们联系一下，现在听我指挥。”
“是首长。”王勇边说边已经打开了步话机，叫通了后面一辆车。
“二号、二号，我是一号。”
“一号请讲，我是二号。我是保卫科长张树华，请首长指示。”
溥娜仁从王勇手上拿过话筒，“二号、二号，我是溥娜仁，现在听我指挥，张科长你留下一个司机守车，带两个人下车，从左面的林子里搜索前进，注意自身安全。我带王勇从右面过去。留守的司机注意前后情况，随时准备火力策应，你们车的司机注意后面，喜娃子注意前面。行动！”
溥娜仁的动作极快，话音落地，人已经丢开话筒，从右车门翻滚下去。王勇也麻利地从左侧滚下去，然后迅速绕过车后到了溥娜仁身旁。溥娜仁回头看，发现张树华也已经带着两个战士到了车下。她打出一个手势，然后朝右面林子匍匐前进。林子里的土匪显然没有察觉，还在等着车里的人下车，并不急着发起攻击。
溥娜仁和王勇移动速度很快，已经绕过道路前方的开阔地，接近了埋伏在那里的土匪。溥娜仁和王勇在交换手势，王勇举起右手伸出五个手指，示意前方发现5个土匪。溥娜仁也举起右手先指向右侧前方，然后又伸出四个手指，示意侧前方还有4个。溥娜仁感觉问题有点严重了，土匪居然有9个，自己这边只有7人。两个司机留在车上策应，参加攻击的只有5个人。敌我力量对比差距不小，关键是不了解张树华那边的战斗力。王勇的战斗力自己是清楚的，枪法好，动作敏捷，格斗擒拿都是高手，唯一担心是哈尔滨公安局的几位。东北的土匪一向以彪悍著名，都有很强的打斗能力，绝不能掉以轻心。溥娜仁迅速考虑着作战方案，最后做出决策了。她决心冒一下险，由自己和王勇抢先发起攻击，先解决对方3-4个，平衡双方实力，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她给了王勇一个示意，让他去对付那边4个，自己来解决这边5个。
王勇点点头，加快了动作，几个快速跳跃已经接近敌人。溥娜仁看准时间，跃身而起，“砰”的一枪，抬手就把一个机枪手的天灵盖揭了。又在半空扭转身子，再是“砰”的一枪，击毙了另外一个土匪。紧接着王勇那边也是“砰砰”两枪，击中了两个土匪。转眼之间9个土匪已经被干掉了4个，溥娜仁和王勇犹如是神兵天降，突然现身已经到了土匪身边，同时大喝：“放下武器！我们是解放军！”
那边张树华动作也不慢，带着两个战士同时现身高喊：“举起手来，放下武器！我们是公安局的。”
一个匪首模样的，暗中举枪要偷袭溥娜仁，胡喜娃一个点射“哒哒哒”，把他撂倒了。剩下几个土匪傻眼了，再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丢下了武器，举起手来。张树华带着战士上来，把活着的4个土匪铐起来。王勇一检查，只有那个被胡喜娃远距离点射，击中胸部的还有一口气，其余4个已经死了。
王勇清点战场的时候，溥娜仁开始审讯活着的土匪。
“你们是那个溜子的？”
一个土匪战战兢兢地回答：“七道梁子，七哥的人。”
“谁是七哥，一共多少人？”
有个土匪指着还有一口气的，“他就是我们老大七哥，我们一共9个人，都在这儿。”
“为什么在这儿设伏？”
“前几天山下来人找七哥，说今天有笔大买卖，截杀一个女人。送来100块现大洋，事成之后还有100现大洋。”
溥娜仁心里一沉，土匪竟然是冲自己来的。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说明自己的行动已经被敌人察觉。可问题是敌人怎么会察觉？哈尔滨公安局内部？不可能，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马上出发去战犯营。那问题就出在北京方面了，这么看来，北京的总部一定潜伏着敌人，必须尽快查出这个身边的鼹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