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场初见欢

此刻正值春夏交际，雨花路一直往东，道路两旁栾树已花开至荼蘼，沿路落英缤纷，新月拉着星雨，惦着脚尖跃着走，小心翼翼的不想踩到它们。

月色玄黄，街上吆喝叫卖声不断，青绿双姝美丽又活泼的样儿，引得路人目光追随，竟也跟着乐了起来。

乐进楼开设多种赌局，又有酒水吃食住宿招待，众多赶百花岛花期修习术法的飞禽走兽都慕名来此玩上一两局，算是见个世面。赌局名目繁多，与人间话本子里读来的差不多，隔空猜物、牌九、斗力等等，但最具人气的还是摇骰子猜大小。

新月自小在长乐宫苦练技巧，听声辨数的技法在她还未满300岁时就已练得纯熟，此后二三百来年，长乐宫无一人是她对手。自从赢遍长乐宫众妖侍后，新月就对摇骰子兴致焉焉了。

在新月喋喋不休的细数自己辉煌过去时，星雨告诉新月高手在民间。新月楞了一下说：“如果有个势均力敌的赌友，也是很有意思的。我便邀他长住长乐宫以待随时切磋。”星雨白了一眼新月：“只听说抢压寨夫人的，没听过抢好赌的。”

走进赌场，新月二人兀自走到最中间的主桌，姐妹二人自信又霸气的样儿使一桌子非富即贵的妖二代们自觉让出了两个位置。

两炷香过去，新月赢得不少珍贵丹药，赢到兴头时也把丹药随手赠给输得愁眉苦脸的苦主，引得其它赌局的玩家围拢了喝彩，第一回见赌场被一个小姑娘欺负得无招架之力，照此赢下去，怕是往日傲视玩家风头无两的赌场也会脱成皮。

还没等到赌场这一任当家安排掌柜来协调，新月眼下已经无甚乐趣、兴致黯然了。她留下一把看上去还不错的丹药准备往后旅途上用，其它的就要赠给刚刚起哄喝彩的众位道友。

周小川就在这时摇把纸扇就出场了。他一身玄衣，手里一把折子扇，一幅翩翩风流又浊世公子的模样。

此前新月星雨也听过周小川一二事迹，听说来赌场的好些姑娘们都来赌场偶遇周小川，坊间传言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他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任凭多貌美的姑娘都不能使他折腰，只一心扑在赌这一门事上，这两月来几乎未曾遇到对手，连乐进楼都与他在私下达成协议，允他兴之所致随时下赌场，但赢得的赌资要与赌场分账。 至于双方各占几成外人是不曾知晓的。

有说周小川占3分，赌场占7分，毕竟这是人家的场子。有说周小川与赌场各占5分，毕竟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场，别的玩家都不敢下场子。也有说周小川就是幕后老板，他不像前几任当家故意扮神秘，热衷于亲自下场子捞钱……八卦之言应有尽有，辨不清真假。

与周小川的初次碰面就让人记忆深刻，看上去比胡漓王叔还要高一些，因年纪轻的缘故又比胡漓多了几分风流跌宕的超逸。果然无限春光在民间，他一出场新月星雨就在心里高声呐喊：好好看！

周小川一下赌场，众妖复又围拢了过来，起哄新月星雨与周小川对赌一场，周小川呼声颇高。新月对星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等我拿下他。

姓周的可能都是赌中好手，自他下赌场，新月就一直失利，眼看此前赢得像小山一样高的丹药就要尽数脱手。但此刻叫停，不是她妖皇的做派，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遇事要冷静。星雨也跟着着急上火，已急不可待的从腰间的百纳袋里掏出一把折扇，开始给新月扇起风来。

再一次下注，新月耳边忽然有密音传来，5点，开小。新月就豁出去押了小。在众妖的诧异中，星雨眉开眼笑的一边收回筹码，一边说着我家妹子赢够了回头请大家喝酒，不像某人只有进无出，守财奴尔。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周小川。周小川含笑看着星雨，并未显示出一星半点的怒气，直看得星雨心里发毛。

果然，风水急转直下，新月后面把把得利，赢得盆满钵满。最后心满意足的的走出了乐进楼。

走前，留下大半赌资，还撂下一句话：“诸位道友，今夜酒水吃食小友包了，请大家玩得愉快。”赌场又是一阵欢呼感谢之声。

姐妹二人于半夜无人的街边随便吃了些酒酿丸子，配了低等家禽的肉食，待酒足饭饱后并肩走回百花岛最深处那家很贵的旅馆——花间眠肆。夜间有风拂过，还有晚归的飞鸟略过树梢，林间一阵沙沙作响。

一夜无梦，新月星雨直直睡了个舒坦。到飞鸟喳喳叫着在林间追逐，星雨这才轻轻起身，手捏了一个决扔出窗外，林间瞬间安静下来。她让新月多睡一会，昨夜的赌场厮杀新月废了不知多少心神。

星雨从新月还是一颗蛋时，就诸般照拂。虽然妖域照拂未来妖皇者众，但只有星雨是从儿时起在就养在凤瑾座下，得凤瑾亲自教导，她把对凤瑾的教养感激之情全报在这位小妖皇身上。本来妖域一万出头的岁数正值青春年少，她也是个喜热闹的性子，但这万年间，她敛了性子，待玄灵均降生，又甘心做了近侍，只一心一意看顾她长大。说起来，两个失去亲人的妖，感情早就超过了主仆之情。

此次游历，虽说是新月临时起意，但也全了星雨浪荡妖域之心，这也是她万年的夙愿，愿一生不羁游乐山水间。

星雨行到窗边，天空隐隐泛白，晨曦微露，破晓之光划破苍穹，落在静消消的院子里。

但见那院子里长身孑立的玄色身影看起来莫名的有种熟悉的厌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