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石灰在农村有很多用途,是不可或缺的生产资料。生产队可以用石灰配上其他原料来杀稻田里的虫子;冬天用石灰水刷在大树的树杆底部可防病虫、防冻;那时农村还没有水泥、涂料,都是用石灰打晒谷场、粪池;还用石灰水粉刷墙壁、在墙上刷写各种宣传标语,等等。
在农家,村民用石灰水做水蒸蛋,把一块块的生石灰放在专用的石灰坛子里,用来做干燥剂;建房时也会用到石灰。
记得七十年代初,老家也曾有个石灰窑,大队长年安排几个男劳力开石山,劈石头,烧石灰,基本能供应本大队集体和村民个人所需要的石灰。
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石灰窑关了。生产队集体所需要的石灰都得到离镇上不远的金兰公社狮山石灰窑去购买。七十年代中期以前,村里没有公路,也没有机耕道,购买的石灰全靠村民两只肩膀挑。
从我老家到狮山石灰窑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大部分都是狭窄弯弯曲曲的小路。有山路,也有田埂小道,还要经过很多陌生的屋场,而这些屋场大多养着狗,常常成了我们的拦路虎。
上初中、高中期间,我随生产队的社员们去狮山石灰窑挑过几次石灰。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期间,生产队要买石灰来杀晚稻田里的虫子。
那天早上六点钟,队长就吹响了出发的口哨。去的时候,大家挑着空空的箩筐或箢箕,清早也没有太阳晒,空气也好,大家很轻松,一路欢歌笑语,不时开着玩笑,好不热闹。
十几个人的队伍在队长的带领下,犹如一条长龙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欢快地游动,一会儿出现在刚插完的晚稻田间,一会儿又穿过树林,出现在小山丘上。
大约一个小时多一点,我们就来到了位于蒸水河狮山大桥边的石灰窑。据说,这里的石灰石很出名,烧制出来的石灰品质好,远近闻名。
到达石灰窑后,我们根据自先所报的重量,挑选并称好烧制好的一块块的生石灰。那天,我报的重量是50斤,所以在过磅时也称好50斤的石灰,然后一路返回。
返回时有的走得快,有的走得慢,所以不断拉开了距离。开始,我还是走在队伍的前面,但走过大约一半的路程后,我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加上还没有吃早餐,肚子有些饿了,身上流着汗水,口也渴了。
好不容易在经过一个屋场时看到一口水井,但放下担子,到水井捧了几口井水解渴。恰在这时,屋场里突然蹿出一只狗来,边叫边向我冲来。我只好抡起扁担来驱赶那条狗,费了一些周折才把狗吓跑。
由于在路上喝了井水,又与狗“斗”了一会,我已经落到整个队伍的最后面。再走过一段路程后发现天上一下变得阴沉,好像就要下大雨了。
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要是下雨,担着的生石灰遇水就会发生化学反应,变成熟石灰,并会释放大量的热量,弄不好就会把挑石灰的箢箕给烧毁,那这50斤石灰也就没有了。
我当时想法就是希望老天爷开恩,晚点下雨,我则加快脚步,争取在下雨之前回到生产队,那场面真的是在与时间赛跑。好在老天爷助我,后来只下了稀稀的雨滴,乌云就驱散了,并未影响我箢箕里的石灰。
到生产队后,大家把挑来的生石灰都集中在晒谷场的冻地上,然后往上面洒水,让生石灰变成熟石灰粉。我看到母亲和几位婶婶都从家里拿来生鸡蛋,放到石灰堆里。
几分钟以后,等到生石灰都变成石灰粉,母亲就用火钳从石灰堆里夹出鸡蛋,分给我的弟妹们吃,那石灰煨出来的鸡蛋香香的,至今还难以忘怀。
那一担石灰,前后花了3个小时,每一百斤计工分4分,我得了2分,相当于平时半天的工分,约1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