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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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按照家乡的习俗,要到墓地祭奠追思这一年内已故的亲人。我祭拜的,是我的亲爷(姑父)。

恰好风和日丽,花红娇,柳绿软,田园一片葱茏。亲爷的坟在自家门前的菜地,像生前一样,望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守护着亲人。在过去的七个多月里,我的亲爷,似乎从未离开过我们,从未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在我们心中,他音容宛在,风骨永存。

当过兵的亲爷,从部队转业后,工作在县城化肥厂,任保卫科科长。在我的印象中,亲爷声洪嗓大,神采飞扬。为人真诚直率,仗义豪爽。每当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亲爷总是挺身而出,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因此,亲朋好友,远近乡里的人,都会敬亲爷几分。

亲爷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待我视同己出,我在他家度过很多愉快时光。亲爷有一把步枪,闲暇的时候,总是背着步枪四处打鸟雀,偶尔会打中几只鸽子,野兔。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的餐桌上却不乏野味。

亲爷的步枪,让我们惹了不少祸。一次我和表弟打赌,门前树上一只鸟,他一定打不中,表弟端起步枪,“砰!”一下打中一个经过的邻居,我和表弟吓得魂飞魄散,幸好他从脖子上挤出了枪子儿,告诉我们没事。亲爷下班回家,马上拎了一大袋礼品,到邻居家致歉。

我的奶奶,幸有亲爷的照顾,晚年享了不少清福。奶奶最大的嗜好,就是看戏听书。每天不问家事,晨起到县城茶馆,听艺人评书。晚上回到家,奶奶还沉浸在她的戏曲世界,一边点燃一支香烟,一边讲着书中的故事。亲爷在一旁乐呵呵应和他的岳母,对奶奶的爱好大力支持。有着亲爷的庇护,奶奶也不顾我们的抗议,更加眉飞色舞。

刚过五十,亲爷过年时喝了口小酒,不小心摔了一跤,中风偏瘫。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亲爷恢复得很快,虽然不能言语,走路一瘸一拐,但亲爷最怕给人添麻烦,努力生活自理。直到二十多年后去世,亲爷总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亲爷,愿在另一个世界的您一如生前,乐富乐贫,乐苦乐甜。生活幸福,没有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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