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期作业| 卡夫卡不卡文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这将是我最卡的一篇文,因为我从来不卡文。不是我写文的时候不卡,而是我只在不卡的时候写文。记得神仙姐姐刘亦菲有一次接受采访,主持人问她有没有起床气。刘亦菲说,没有起床气,因为我每次都是睡到不气才起。

多年以前,我跟文友卡夫一起参加了一场文赛。我们两个水平差不多,都属于垫底的那一波人,语言、结构、张力、戏剧性、文学性等等啥都不懂,全靠大力出奇迹。如果是我们两个熟悉的领域,因为有真情实感压舱,我们一般不会写得太难看。但是,那些陌生的领域,那些我们没有体验过的情感,我们两个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文赛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三轮,我因为水平一般,在初赛就被刷了下来,而卡夫则犹如神助,从初赛一路开挂杀到决赛,最后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那段时间他卡文卡得很厉害,我很难想象一个每天卡文卡得像便秘一样死活都拉不出字来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呢?本来他的水平跟我是半斤八两,我们两个参加文赛也是为了菜鸡互啄,并没有想要拿个什么名次。但是,那一次他出奇得优秀。

后来,我对他三轮比赛的参赛作品进行了反复分析,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初赛的时候,他写的小说叫《我在人间捡故事》,讲的是一个故事收集者在人世间四处寻找故事的故事。在卡夫写的故事里,那个故事收集者越来越难以找到优秀的故事,因为好的故事已经被前人写尽,再也没有新鲜的故事可以供他选择。整篇小说写的全是找不到好故事的苦闷。这篇小说他写得很生动,里面的比喻也很形象,这个隐喻也非常好。老周服气。

复赛的时候,他写的小说叫《长夜将至》,是一个现实和虚幻双线叙事的故事,现实的那条线写的是一个小说家在写一个武侠故事,因为武侠故事里频频出现敏感词,让他几次搁笔,甚至不得不从网络平台上下架。最后,小说家不顾被封杀的风险,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故事完完整整写出来,哪怕自己再也不能公开发表自己的小说。在武侠故事里,一个小孩子刚从灭门案里活了下来,他想学武功弄清真相为家人报仇,结果他遭到了层层阻碍,好像所有人都在极力避免让他接触真相,不愿意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故事陷入重重迷雾。这两个故事单独拎出来都不算顶好的那种,但是当两者放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量子纠缠,具有了一定的现实意义。

决赛的时候,他写的小说叫《零》,是一个科幻故事。在卡夫的故事里,人类已经逐渐被外星人奴役而不自知。人类文明是外星人最忌惮的东西,外星人发现文字是人类文明传递的最有效工具,于是外星人开始一点一点消灭人类的文字。为了不引起人类的警觉,外星人对文字的消灭是一点一点进行的,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人类的某个文字就消失了。因为时间被拉得很长,人类又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人类的文明就这样即将随着文字的消失而彻底消失。这时候,一个小说家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最后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当他想揭露外星人的阴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和描述真相。

三篇小说都挺精彩的,最精彩的是这三篇小说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就是卡文。卡夫把他卡文的经历进行了变形,写进了小说里。第一篇《我在人间捡故事》写的是别人把故事写完了,他没有好故事可以写,所以卡文了;第二篇《长夜将至》写的是敏感词太多,他实在避不开,所以卡文了;第三篇《零》写的是他卡文了不能赖他,都怪外星人。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竟然输在了自己不卡文上。卡夫因为总是卡文,所以在文赛的时候没卡文;我因为总是不卡文,没有真实体验,所以在文赛的时候直接被淘汰了。

可见,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件事全然是好事,也没有一件事全然是坏事,好事和坏事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全看我们自己,就像我为这篇文取的名字——卡夫卡不卡文,在哪里停顿全看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一变,世界就变了。想改变世界,先改变自己。或许,文从来都没卡过,卡的一直都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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