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外面刚刚落了雪,天气就又阴又冷的,连带着我这浑身的骨头缝啊——就像是长了倒刺似的疼,也一直没敢出门,腿脚又不太好,要是再滑上一跤,又有谁能管我呢!
直到今天上午这老天爷才睁开了眼,人虽然在炕上坐着,可太阳光透过窗玻璃,晒得浑身暖洋洋的。倒是想起来当街还有前些日子拾回来的柴草,都没来得及归置个去处。
哪里知道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老二两口子,从道对面往这边走,我还生怕认不仔细,就眯了双老眼细看,可是这两个伤天理的东西,竟然头一扭就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我都忘记了我到底是出来干嘛来了,就杵在街门口既拿不动腿也拿不动脚,终于站够了似地没滋没味地挪回家里,寒风一扫,眼睛针扎似地痛,用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泪。
我都活到87岁了,去日无多,也够算是一辈子了。可是自己生自己养出来的儿子,见了面,竟然到了连话都不愿意说的地步,我真该死啊!我怎么不早点去死呢!孩子他爹,你快点儿回来把我带走吧!
扑倒在炕上哭够了——就坐在那发呆:我这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也都没成什么大气候。我也曾经自我安慰说——不成气候也好,起码住得都不远,身前身后绕着,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像别人家的儿女那么有出息干嘛,离得又那么远,我也不羡慕。可是真住得近就有用吗?听见外边门响,大概是三儿子回来了,我强挣着去灶台端饭。
我这个三儿子脑袋不咋好,眼睛也不好,儿媳妇扔下两个孙女儿很早以前就走了,我帮着把两个孙女儿拉扯大——大孙女已经结婚了,小孙女也工作不用我操心了。
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事情结症都出在这个三儿子身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没有生活来源,我就和儿子女儿们商量,让他们每年每家给我500块钱,我要多了吗?一点儿没多啊!
别说我生他们养他们,把他们拉扯成人,又给他们娶媳妇成家。咱就说国家吧,我大字也不识几个,对咱国家也没啥贡献,国家一年还给我3000多元呢。
可是就在这500块钱上出了仇,老大家倒没说什么,每年到时候了钱放下就走,主要是老二家,老二媳妇儿是个精细人,所以啥事都是老二出头放话——要钱养老没有问题,钱也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先把我那房子分了。
话说我就那一间半房子,你们五个我怎么给你们分,再者说——你现在都对我这样,我到你家去,我还得看你们脸色吗?
我也知道你们打的都是什么主意,你们总说我天天净顾你们三弟弟,你们的意思就是一样的儿子,我尽顾着小三儿了,可我不管他谁管他啊,且不说我是他亲妈,就是你们做哥哥姐姐的,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饿死了吗?算了,全是我的错——有我活一天我就给他做一天吃的,到我死了,我也看不见,就心净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六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