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一岁,几乎六年的时间里除了工作,我都在想要完成一件事:怀孕,曾经我以为此生最大的难题就是它。
其实结婚之前,我和老公就同居了。做为一个有事实婚姻的女人,我却对生儿育女的事情不甚了解。我有的也只是担心,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毕竟,还没正式结婚。
可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从结婚第两年起,我开始了长达六年的备孕。
小时候,有邻居家的姐姐告诫我们,“不能和男生牵手啊,不然就会怀孕的”,那个时候懂什么怀孕,但是我们一众小孩都被吓得不轻。
这胡说八道害死人!
高中的时候和同学爬山,喜欢的男生伸手出来要拉我一把,我为这突然的机会内心欢喜,毫不迟疑立刻把手缩进袖子里、把紧紧被袖子裹住的手递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
等到我屡屡备孕失败的时候,我却特别希望那胡说八道是真的。想怀孕,牵手,想怀双胞胎,两手都牵,那多好多省心。
婚姻一定能带来幸福吗?不一定,但是婚姻让你学到新知识是一定的。
因为备孕,我才对我自己的身体有了更详细的了解。以前有哪里不舒服,我只会说“我这里,这一块好疼呀”,备孕之后,我会准确地描述“我的小腹左侧有点隐隐作痛”。
以前,我以为有健康身体、正常情欲的女人一结婚就会怀孕;备孕之后,我才知道一个月不是三十天,一个月是安全期、生理期和易孕期三合一。
以前,我以为任何时候啪啪都会带来一个小生命,备孕之后,我才知道安全期里的啪啪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因为备孕,我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我还是个女人吗?怎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备孕除了让我懂得看见自己的身体和仰望生命的起源外,还填补了我在生活领域的知识空白。
我以前爱吃鳝鱼,毛血旺里夹起来的第一筷肯定是它,响油鳝丝我也能吃到最后一根。但是年长的同事告诫我千万不能吃,那家伙是用避孕药喂大的,而且雌雄莫辨。还有太过笔直的黄瓜不能吃,那是喷过避孕药的……所以那些年,我一直在食疗中避孕?
我对黄豆的喜爱也从备孕开始。以前觉得豆浆不加糖的那股豆腥味实在不能忍,可是加多了糖后的那种甜腻体重不能忍。但是豆浆的营养成份能滋养女性啊!还有黄豆芽,同事说“那是黄豆‘生’的芽,你要多吃”,今天素炒,明天凉拌。
备孕的六年时间里,两个家庭的关系也变得异常紧密,你在无时不刻中会瞥见人性真相更感到人间热情。
你听得到嗔怪“你们再不生,我和你爸就没脸出门了”,你听得到关切“你们到底谁有问题”,你听得到提醒“有问题就早治疗”,你听得到建议“去做试管吧”。
你耳旁都是催促,但是这些催促带来的情绪不稳只能你自己去消化。
过去,大多数传统家庭里面没有生命教育,顶多撑死了在你生理期第一次到来的时候告诉慌张的你“不用怕,不会死的”,但那些早上起来发现的肿胀或许就没有人会给你解答。
可是备孕之后,严肃的长辈们就会来叮嘱要倒立。当然,也是因为这些提议,意外解锁了新姿势,挽救了日渐消退的热情。
备孕真正成了两个家庭共同的大事情。
头两年,想着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可备孕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对于这件事,有些人是没办法顺其自然的。你必须刻意努力、用尽全力。
辗转了四个医院、见识了大同小异的冰冷机器,做全部的孕前检查,挂一百块钱一个的专家号,等上两个半小时,望闻问切两分钟,然后抱着二三十袋的中药回家调养身体。中医西医都是苦的,只能用意念想像那是一杯蜜糖喝下去。
每天早上睁眼后,唯一的动作就是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体温计塞进嘴里,听到完成的提示音再起床到卫生间接一杯尿看能否检验出传说中的二道杠。到了月底完成一张统计表,对着找来的资料研究分析,然后再匿名购买一个月量的试纸继续重复下去。
当你的生活重心集中在确定的事件上,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的时候,生活并不会格外温柔,你还得不放弃地往前走,还得让备孕知识与时俱进。除了西医的检查、中医的汤药,就是各大母婴网站的孕育频道。
不得不承认,这些孕育频道真能洞察孕间疾苦。
你以为试管一劳永逸,就有人现身说法,结合没那么容易,平躺四个月还是会离开的;你以为查不出具体不孕原因很玄吧,还有更玄,小蝌蚪的活力全靠电击;你以为喝过的汤药苦不堪言,隔着网络的那些同道中人都有你想像不到的难言之隐。
原来,生命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当然,婚姻之中还是会有意外之喜,可是当医院的B超单显示是早孕的消息时,我都忘了要如何高兴。
这个备孕故事是我和身边几位朋友几乎相似的经历,不算太曲折也没有太无助,但是当时也有很多伤心难过、更多的时候是苦中作乐吧。
关于备孕、孕期,你有哪些故事,欢迎来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