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因工作安排去慰问老干部,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出差,此时出行接近尾声,我在长达七小时的高铁上,写下此篇小记,有思考有感触有收获即为每一次行走的意义所在。
此时的家乡已满处是严冬的仓皇了,我穿梭于南方的绿色中时,总会将所行之处与家乡做一些比对,气候、文化、经济和社会发展,能清醒地认识到差距,却也明白青山绿水、天高地阔的可爱之处,经过美不胜收的海岸线时,骄傲地与出租车师傅谈起青海湖别样的风情。
此行最后慰问的一位奶奶,是已经去世的一位离休干部的遗属,已经快90岁了,我们去时正因为肺炎在住院,我们到医院见到老人时, 她有些激动,紧紧抓着同事的手,反复表达对国家和政府的感激,与她的交谈中知道她是北方人,跟随老伴在青生活几十年后又回到南方老伴的家乡,一直生活至今。她的儿女因为都在青出生成长,与我们用家乡话交流,亲切且温暖。此行去看望的好几位老干部的儿女,因都在青出生成长,都会说一些青海话,与我们交流时也会感慨青海话亲切耐听,温暖人心,在变幻的风景中总是遇到乡音,大概也是此行中的一点感动。
我曾经因为在对外交流使用普通话还是方言与胖洋起过争执,也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几年前,我去南方看望一个朋友,听见他用新学的有些生硬的方言与商贩还价时,我看到了一个个体融入一种环境作出的努力,也明白他将在不久之后,操着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穿梭于地铁站、菜市场……去创造属于他的用柴米油盐包裹着的热气腾腾的生活。我自小在湟源长大,但母亲是西宁人,在家里与母亲交流时,我使用的是西宁话,到学校与同学交流时,我使用的是湟源话,西宁话与湟源话虽都为青海方言,但因为地域文化差异,在某些音节和表达上有明显的不同。我现在时常怀念我在湟源话与西宁话之间切换自如,反应灵敏的学生时代和那种最简单最直白的融入与亲近。如今曾在青成长与生活的叔叔阿姨们大概也很想念那些融入与亲近吧,要不然,怎么会反反复复与我们提及那高远蓝天下的暖意和关怀,包容和支持。我在基层工作,很难向未在基层工作过的同龄人解释,通过家乡话开展群众工作时,获取的信息会更多,工作开展也会更加高效和顺利。其实方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它是敲门砖和纽带,它消除了畏怯、慌张和忙乱,它缩短了柏油路与黄土地的差距,连接了希望、信任与托付。
好几个老人,他们的故乡并不是现在的居住地,他们在青工作后,因为孩子的工作等,但如今的居住地定居,在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时光中,在慢慢的摸索和适应中,形成了自己与一个陌生城市的相处模式。故乡仿佛在漂泊中渐渐远去了,与儿女的相守就变成了家。我母亲三十年前到湟源参加工作后,在挣扎与摸索中形成了与那个小城的相处模式,对五十公里外的家乡的思念也在有了我父亲和我之后慢慢淡化。我大学时,总以为自己会从事与大学所学专业相关的行业,于是向母亲信誓旦旦:以后一定要留在城市。后来因为选择了另一种职业而徘徊在城市外,但也因为有了胖洋而消除了对陌生地方的畏惧和不安。我一直在努力完善自己的价值体系,所以紧紧抓住每一次行走的机会,每一次阅读,每一个可以让自己变得强一些,好一些的时候。我在对某市发达的公共交通的慨叹中,突然明白了那些所谓漂泊,只是选择和追求了那一条少有人走的路而已。而这条路,大多数人都没有勇气去选择。
高铁在飞速退去的风景中验证着中国速度,我在摇摇晃晃的思绪中,想起苏轼那句耐人寻味的词: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