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残垣断壁间已生出青苔。林婉儿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指尖划过车窗上的箭痕 —— 那是安史之乱留下的印记。李墨宸握紧她的手，玉符的棱角硌着掌心，却不及他眼底的忧虑来得尖锐：“听说陛下已称帝，朝中保守派又占了上风。”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等候的内侍面无表情地引路，廊下的宫灯在风里摇晃，照得 “武则天” 三字的匾额忽明忽暗。觐见时，武则天斜倚在龙椅上，太平公主侍立一旁，面色苍白如纸。“林奉御在蜀地习得的预防之术，可适用于宫廷？” 女皇的声音带着审视，指甲上的蔻丹红得刺眼。
林婉儿呈上《急救手册》的增补卷，其中 “种痘术” 与 “饮水消毒法” 用朱笔标注：“臣以为，宫中应普及牛痘接种，且需定期煮沸饮用水。” 话音未落，太医令突然出列：“荒唐！痘疮乃天意，岂能以刀划破皮肉？” 他手中的象牙笏板重重砸在地上，“陛下，此女在蜀地用怪术惑众，恐非良臣！”
太平公主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染着血丝。“皇姑母，” 她虚弱开口，“儿臣愿试种痘之术。” 武则天眯起眼，指尖敲击龙椅扶手：“准。但一月内若有差池，传灯堂上下，斩。”
出宫时，暮色已浓。林婉儿刚回到临时住处，就有宫人来报：“尚药局的痘苗被人换了！” 她赶往局中，只见药罐翻倒，原本的牛痘脓液被换成了天花患者的疮液。李墨宸按住她颤抖的手：“是陷阱，他们想借公主之死除你。”
连夜培育新的痘苗已来不及，林婉儿突然想起蜀地的经验：“用天花患者的结痂研磨，以清水稀释万倍，或许可作减毒疫苗。” 李墨宸立刻取来蒸馏器：“我守着，你去见公主。” 他眼中的坚定，与当年在药庐为她挡下王玄策时如出一辙。
三日后，太平公主的臂上生出浅淡的痘疹，很快结痂。武则天亲自验看时，太医令仍不死心：“此乃侥幸！若传至宫外，必成大祸！” 林婉儿反问：“敢问令郎是否出过痘疮？” 太医令脸色骤变 —— 他幼子上月刚因天花夭折。
风波未平，禁军突然包围住处，以 “私藏西域医书” 为由搜查。李墨宸将《波斯 - 唐医会要》藏入发髻，林婉儿则当众焚烧了无关紧要的医方。火光中，她瞥见墙角的雪莲花干 —— 那是蜀地带回的，此刻正被火星燎得卷曲。
深夜，张成潜来报信：“保守派要借明日的太医署会议，弹劾您‘妖术乱宫’！” 林婉儿铺开纸笔，在《急救手册》的空白页写下 “预防为先” 四字，李墨宸在旁补画了药庐的轮廓。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拍打窗棂，像极了蜀地传灯堂的夜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