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厕神紫姑其实挺冤的,挺好看一姑娘,年纪轻轻的,大户人家纳妾也是挑好看的找啊,不然正室能嫉妒她么,死得还挺惨。成仙之后,天庭上也没剩下什么神位了,问紫姑你学什么专业的啊?一查档案,殁于厕秽之中,得嘞,正好这个部门没人管,这才给她封了个厕神。大家一说厕神,都觉得脏得慌,不招人待见,其实紫姑挺爱干净的,天天穿身工作服,带一口罩,拎一墩布,打扫厕所卫生。自打她上任之后,天宫厕所比以前干净多了。

还有像床婆这样天天喝得晕晕乎乎的,还得床公扶着,有时候还衣冠不整,这成何体统啊。其实天师一开始还挺喜欢点床婆的——名的。床婆虽然叫床叫婆,其实并不算老,也就三十出头,还总爱打扮,再喝点小酒,面如桃花,醉眼朦胧,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要是长得跟我这么难看,那谁还上床啊是吧。不是有一出戏叫贵妃醉酒吗,天师一见这床婆醉酒,也是眼儿都直了。

床公看在眼里,心中不喜,可是神职卑微不好发作,怎么办呢。有一天点卯,他提前把床婆给灌多了,天师这刚点到床婆,床婆头晕恶心忍不住了,昨儿个吃的三鲜馅饺子,哇的一口,给天师来了个醍醐灌顶。连酒味带韭菜味,床婆还吃了点蒜,这味儿就甭提了。旁边站的是正是风伯和雨师,风伯一闻这味儿,可能鼻子有点过敏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大殿里一阵风就起来了,好家伙,满屋子的味儿啊。众仙纷纷掩鼻,颇为不满。风伯可能想好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大家都共享一下吧,谁也别吃亏。

人群之中也就是紫姑对这种味儿的免疫力比较强,她赶紧帮着床公把床婆扶走了。众仙七嘴八舌,床婆我们都是小仙啊,我们不好说什么,那还有好多大仙们在呢,你一言我一语,有指责床婆贪杯误事的,有施法术帮天师清理衣服的,有说这味儿太冲的,还有说吃三鲜馅不宜蘸蒜的。点卯那天师还喊呢:“快把我耳朵眼儿里的虾仁抠出来,听不见话啦。”我看大家乱乱哄哄,出于好心,就高声说了一句:“诸位上仙,殿内气味不堪,请往殿外歇息。”

我怕没人听我的,还拽了拽文。我这么一说,果然有不少人都往我这看,结果看到我脸的人都齐刷刷的吐了一地,您就说我这容颜有多大魅力吧。那些没见着我脸的人,一见众人吐得如此汹涌澎湃,也恶心地忍不住了。一时间,这大殿里起了连锁反应了,就跟举办呕吐比赛一样,众仙争先恐后,互不相让,飞流直下,是怒海扬波啊。风伯那边打着喷嚏不说,还挥起袍袖直扇乎,颇有推波助澜之势。地上也是色彩斑斓,争奇斗艳,哪吒都能在里边闹海了。一时间百味汇集,虽人有百鼻,鼻有百孔,不能受其万一也。

我一看这个情况,估计是也不用点卯了,赶紧捂上脸,靠着墙边绕到大殿门口,屋里边都下不去脚了,海纳百川,都掺成粥了。刚出大殿,差点跟一人撞个满怀,谁呢,天蓬元帅,估计他是起晚了,刚到。这可是掌管天河八万水军的实职领导啊,必须得规规矩矩的,得赶紧施礼。我一拱手,正跟他看一对脸,真不愧是天蓬元帅,掌管八万水军,那肚量,就一个人比二十八宿吐得还多呢,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跟消防车一样。还好当时我反应快,一个转身闪到了元帅身后,不然我得比那天师还惨。身后有两个偏将还在那捧呢,“元帅,海量啊海量”。

我是帮不了他们了,只好掩面而回,唉,喝多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啊,喝断片才好呢,让我忘了这次经历吧,实在是——太恶心了。后来我吸取了这次事件的经验教训,把紫姑工作用的帽子、口罩都借来戴上,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以后再出门心里就踏实多了。

可是打那次以后,我们几个在天师心里那就算除了名了,也不点我们了。其他神仙也把我们都拉黑了,都知道有这么几个奇葩,又丑又臭,堪称天庭的污点啊,见面都躲着我们。我们几个可也落得清静,最起码睡觉睡到自然醒这条,勉强是做到了。

同时我们几个的关系也比原来近了一层,这就跟上学的学生似的,有那些个调皮捣蛋的,上学爱迟到的,考试不及格的,每次挨批评找家长的都是这几个人,他们总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啊,时间一长,有些还组成小团体了,我们几个也是这样。

其实天庭之上,其他的神仙们也有小团体。就拿前边提过的二十八宿来说吧,这二十八宿是二十八个神仙,因为他们在天庭的官阶职务都一样,所以统称二十八宿,也叫二十八舍。这二十八宿里边,按他们管辖的方位不同,又分成四个更小的团体。

怎么分的呢,东方青龙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南方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西方白虎七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北方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

您甭记,这些名都挺绕嘴的,真要记的话,记头一个字就行了。

有人问了,这二十八宿,干什么工作的啊?这个问题就得提到咱们前边说起的嫦娥了,答案是负责月宫的后勤工作。哎,您别看月宫里就住着嫦娥和吴刚俩人,多说算上玉兔和蟾蜍,却得二十八个神仙来负责后勤工作。

我不是瞎说,在人间来看,月宫在天上运行的周期是27天多一点,平均每天经过一个星宿,二十八天为一个周期,如此周而复始。也就是说,这二十八宿轮流当值,当月宫行经所辖方位,他们就负责接待,提供月宫所需一应物事。

为什么月宫待遇这么高呢,当初玉帝安排嫦娥掌管月宫的时候说过,因为月亮负责照亮人间的夜晚,驱散人们对黑暗的畏惧,别人都上白班,月亮却天天上夜班,太辛苦了,待遇提高一点是理所应当的。二十八宿呢,也十分愿意,一个月只上一天班,谁不愿意啊。嫦娥呢,谨遵玉帝圣旨。于是皆大欢喜,南天门外公告七个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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