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会全真夏府秘晤
此时大宋淳佑天子在位。 蒙古大军所向无敌,已经陆续消灭金国和西夏,此时蒙古王子经略京兆府路。蒙古大军一路在术赤嫡次子的统帅下西征贝加尔河畔,一路大军南下攻击宋境四川,军队所过之处尽皆屠戮,尸横遍野,宋朝廷震动,勒令边军加紧备战。江南江东人心惶惶,西南之人大举东迁。
大宋淳佑三年九月二十四日,关中京兆府路华山脚下渭水河边一户大宅一处大宅,名曰夏府。此时方寅时初刻,天尚昏沉。然而六七十名家丁却已经在忙里忙外的搬运物品。院中满满的五六车东西似乎正整装待发。然而内宅十几名女眷却神情紧张而且面露喜色,焦急踱步好像等待着什么。大宅正堂,只有一名神情威严的儒士正和两位道士装扮的人煮茶闲坐。
儒生道:“让道兄这位掌教真人一大早起身真是过意不去啊。然而现在非常时节,金夏相继被蒙古灭绝,蒙古的忽必烈王子正筹谋攻宋,并且亲掌京兆府、我听闻这个忽必烈雄才,文武双全,不同寻常王子,蒙古有如此人物图谋宋室,大宋堪危啊。 然而以夏家在金兆府的财势我恐怕蒙古人早晚会图谋与我。以前蒙古大军攻宋,我等连夜避祸华山。幸而蒙古大军并未经过这里。要不然我们夏家产业早就荡然无存了。终南山重阳宫因为长春真人的尊颜,蒙古军素不敢犯。所以还请终南山全真教代为收容一些财物。另外我已经备下三十万两香火钱资助全真教,还请掌教真人答允。”那神情威严的儒士名曰夏忠,字孝之,乃是关中之地的首富人物。 为人儒雅低调,不曾炫富,只是产业遍布四方,又素有仁义轻财之名,喜欢结交三教九流。真个算是一方豪杰。因担心蒙古军侵吞家财是以准备举家南迁。
客座之中上首一位道长四五十岁年纪,红光满面,道貌谦和,一派仙风,音宏气阔。“哈哈,孝之先生真厚道之人也。孝之兄有命贫道无有不允。然而三十万两着实太多。蔽教受之有愧。至于借全真山门寄存财物,孝之先生当晓得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全真教也并非妥善之地,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全真教即便为蒙古尊崇,也难知将来会否因财获罪。贫道身为全真掌教不得不明言在先。故而蔽教实不敢承诺确保万全。”
“ 掌教师兄这话固然是老成之见,然而值此危机时刻家兄之托该如何是好?师弟以为蒙古军应该不至于侵扰终南山吧?”坐在下首的一位道士和儒士模样的夏忠颇相像,他原是夏正的同胞兄弟夏正,字中之。因投身全真,又得道号夏志正。因自小仰慕修道是以拜在全真长春子门下为徒,按辈分来讲是全真教现任掌教常真子的师弟。 因为受到兄长来信,托付以家产之事,特请掌教师兄亲来夏府商议。而夏孝之素来名重关中,又和全真教渊源甚深。是以全真掌教也一邀便至。
常真子道:“师弟放心,单凭令尊夏老先生和我重阳教主和郝师叔的交情我就不会不管。孝之兄可有考虑过去襄阳找郭大侠处栖身呢?郭大侠武功天下第一四海皆知,恐怕只有他镇守的襄阳城较为安全了。”
夏孝之闻言摇头道:”果如道兄所言,郭大侠固然武艺绝伦,蒙古人难挡其锋。然而襄阳终究是大宋门户,蒙古欲图大宋早晚必夺之,襄阳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此是天下第一是非之地。我非英雄,焉敢立此危墙之下。我想郭大侠夫妇也是抱着玉碎之心镇守襄阳的吧。我已将家产分迁几处,处处皆妥。今我已令管家以山门物品装饰货车,府内家丁也一概不知,我们不走露风声,以全真办货名义带入山门料也妥当。道兄以为如何?至于三十万两资助绝不敢少。蔽弟出家到全真,兄弟难以团聚,我常引以为憾,如今乱世,生灵涂炭,钱财之物丢失寻常,馈赠贵派一是为全我兄弟之义,再者为表对贵派的仰慕之情,请道兄勿再推脱。”
夏中之接话道:“掌教师兄还是答应了吧。兄长如此安排应该妥当。”
常真子道:“志正师弟,令兄有命,本教敢不应承。以财货寄存全真教,是对全真教的信赖。关中夏府与我教缘厚恩深,此等小事原无需多言。可是三十万两着实太多,功微禄重,必生不祥。全真教举手之功岂能收受如此重金。何况全真无灾无难,如何用的了三十万两。方今天下交战频频,物价飞涨,这真金白银实实非同小可。全真以苦修为诫,岂能白得这么许多钱财。最多三万两,要不然我不能答应。”
夏孝之见全真掌教终于应承,心中大喜:“哈哈,掌教道兄轻财重义,小弟甚是钦佩。掌教真人的执念也大有道理,三万就三万。”
夏孝之见终于谈妥,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喜。正要举杯敬茶之际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霹雳,雷声轰轰不绝,天地瞬间通明。屋内之人大惊。移步院中,只见院中一株古松已经被雷电击倒,整个宅院似乎笼罩在一层浓郁缥缈的五彩云雾之中,景象犹如平地升天。三人大惊失色,愕然相顾。
得麒麟祥云密布
此时一声女声急切传来,怯怯中带着万分惊喜:“爹爹,娘生了,是个男婴,我终于有弟弟了!”
夏忠闻言再也遏制不住喜色,手无足措道:“太好了。 我终于有儿子了!请掌教和正弟随我到后堂来。”说罢当先向后堂走去、那名十一二岁的少女雀跃的跑到后面拉着夏正的胳膊道:”叔叔你也在啊。刚才那个雷电那么吓人。我弟弟就是听着雷声降生的。不知道那么大的雷会不会把弟弟吓坏啊?“夏正笑道:"哈哈,四丫头真懂事,放心吧,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怎么会吓坏他呢。有这么多姐姐疼他,这孩子必定有福啊。” 几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后堂,夏忠更不多话,径直进屋。“夫人,你辛苦了。你没事吧?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生了就好生了就好啊,屋里这是什么香?“”官人,我没事。屋里不曾熏香。只是刚才巨雷滚滚莫把孩儿震出个好歹来。你快看看吧。” 稳婆忙吧刚刚放入被褥的婴儿交给夏忠。“夏老爷,我接生一辈子,从未见过今日的情形,你看小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而且我抱着他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他一出生这屋里如同被香云香雾笼罩一般。一定是大人物,一定是大人物。”稳婆喜滋滋的夸奖,眼中却见一丝难以言表的敬畏。要知道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出生时候可是满室皆香,故乳名香孩儿。如今这个孩子也是如此奇异,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难不成是太祖爷转世。可是这里并不是临安行在皇宫内苑...稳婆心下胡思乱想者,夏正抱着孩子越看越开心。
“淑吉,快为李大娘答谢十两银子。娘子,我出去让正弟和常真子掌教看看去。” 这个淑吉是夏忠的二女儿,长女名淑贞,已经出嫁,次女名淑吉,三女名淑惠,四女名淑兰。夏忠十六娶妻,现已四旬,连得四女不见男儿,今天终于得偿夙愿怎么不让他欢欣愉悦。淑吉拿了十两银子给了李大娘。“这是我家的谢礼,大娘收下吧。”李大娘高兴的喜不自禁,“今逢乱世,我两年也难赚这十两银子啊。夏老爷真是出手阔绰。谢谢姑娘了。”
夏忠抱着孩子从里厢出来,说道:”道长可能预测一下犬子前途富贵?”常真子闻言拱手道“贫道从不敢自夸玄门预测之术,只不过眼前之景象,无疑是大吉之兆,此子莫非万乘之主呼?夏忠闻言愕然,夏正忍不住提醒道:“今日之异相,我们还是不要宣扬的好。自古贫贱者易养,大命者多难。我恐这些言语广传开来是祸是福犹未可知。”倒是夏正冷静,立刻给狂喜的兄长浇了一盆冷水。 夏忠凛然“正弟说的是,今天这件事,还是就我们几个知道的好。免得有心之人无事生非。”夏正道“兄长勿忧,我这小侄子可有名字了?” 还不曾取名,正好掌教真人在此,不如请掌教真人赐名如何?”“普通人家的寻常婴孩,贫道自不敢辞,然而此子大命之人我不敢擅专。不过贫道给他取个乳名还是可以的。他生于华山脚下,夏氏庄园,降生之时电闪雷鸣,平地竟起五色烟霞,孩子身上暖香袭人,当年太祖爷乳名香孩儿,这个孩子就叫山庄如何?山庄二字境界高远,如临仙界,暗合烟霞之义,不知孝之先生意下如何?”“犬子何敢和太祖爷相提并论, 不过山庄二字我喜欢,多谢道兄了!山庄,山庄,老成大气,格调高远,绝艳清高,真是好称谓,希望我儿早日成材啊。
夏忠把儿子还给夫人照顾,又安抚夫人几句即出厅待客。
这时管家入堂禀告:“早点已经备好,请老爷,二老爷和掌教真人去前厅用餐。 ”
夏忠点点头,“好,马车可曾备好?”
管家道:“回老爷,一共六大车都装好了。”嗯,好。你也吃吧,吃完去前厅听我吩咐。”
管家李怀忠应诺後退去。
全真掌教李志常打量良久,问道:“孝之兄可知你府上竟养着一名皇宫内苑之人? ”掌教真人好眼力, 此人名唤李怀忠,正是西夏国国主的大内总管。 他武功不俗,十六年前蒙古灭其国,举城被屠。他受命护卫西夏小太子和公主杀出重围, 重伤晕厥于长安府,被我救治之后带回府上栖身。我见其忠心干练就提拔他料理一些府内杂务。”
李志常道:“原来如此。孝之兄家里处处不凡啊。连个管家也是大有来头。不知进日南迁之后孝之兄作何打算?”
“夫人刚刚生产,不堪舟车,孩儿需要母乳。我得暂时留下照顾他们。 等过几个月我再南下。 到时候再作打算吧。 我们先去用餐吧。” 三人出去之后,后院女眷也张罗用餐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