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黑门

科幻故事的主题，在片头就剧透给你了

在今年暑假开播的国产动画中，《黑门》毫无疑问是被动漫爱好者给予厚望的“黑马”候选人。

动画正片开始前，一段风格特别的片头便让不少观众眼前一亮，《周处除三害》雕像、金属脊柱、脑机服、机械臂，这些或是代表传统文化或是象征未来科技的要素交相穿插，搭配恢弘的交响配乐碰撞出奇妙火花，牢牢抓住了观众们的好奇心。

“灵力灵气”是许多观众们初见《黑门》片头时的第一印象。这里的“灵”指国产动画市场中近年来少有的热门科幻作品《灵笼》，其片头设计精致、风格突出，符号感极强的画面要素同样引人无限遐想。而在观众们不自觉将二者联系到一块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科幻动画的片头是不是都这么不明觉厉”的疑惑。

风格片头彰显科幻魅力

自默片时代以来，片头于一部影视作品便是不可缺少的部分，美国电视类最高奖项艾美奖早在90年代便设置了“最佳片头设计奖”，可见片头的重要性。从内容层面讲，好的片头能起到凝练故事、概括角色关系、奠定作品基调，让观众还未接触正片，便能进入故事情景之中。进入数字时代后，数字技术的不断提高使片头表现形式更为多样化，继而能承载更多信息，片头的重要性也随之进一步提升。

而在运用这一制作手法的众多作品中，《西部世界》片头是少有的完美呈现高新技术与艺术结合魅力的精品。其片头风格化更加彻底，以诗意的方式将科幻风格和故事中的西部文化融合，富含细节的画面更是让对片头的解读成为观众观剧的一大乐趣。不少科幻爱好者在观看《黑门》《灵笼》的片头时也产生了《西部世界》的既视感。

《西部世界》里的仿生人觉醒自我意识，对抗人类控制，故事则聚焦于人类与仿生人之间的矛盾。其片头以3D建模动态演示塑造马匹、机械、人体的缓慢过程揭示仿生人的诞生，正是意指人类科技水平能突破自然常理创造生命，而仿生人是由人类创造的生命体。类似的剧情暗示镜头在此片头中比比皆是。例如从仿生人主动弹奏，到钢琴开始自动弹奏的片段便意指原本按照既定程序做出行动的仿生人意识觉醒。

在历来科幻作品中，探讨人与人工智能话题的先例不在少数，其中《攻壳机动队》以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视觉表现成为颇具前瞻性的作品，也影响了许多后来者，例如《黑客帝国》满屏绿色代码的片头设计思路便是来自于《攻壳机动队》。在《西部世界》片头结尾处的仿生人浸入乳白液体的镜头也是致敬了1995年版《攻壳机动队》中草薙素子诞生的场景，在点题的同时表明仿生人难以脱离人类控制，抗争过程将困难重重。

但片头的结束仅仅是正片的开始，观剧之后再度回味片头，观众们又会有所新体会。《西部世界》中不仅仅止步于展现人与仿生人的矛盾，还对真实与虚幻、自由意志、人性道德进行深入探讨，而这些富有思辨性的内容恰恰《西部世界》值得观众反复品味的魅力所在。

与《西部世界》一样，诸多科幻题材作品讨论主题除了对未来世界的憧憬，还有对道德伦理的思考、对灾难的忧患、对人类行为的反思，包含众多哲学思考。对于这些题目，认知、审美均不相同的众多观众心中都有各自的最优解。片头作为展现正片内容主题的重要载体，在创作之初便会针对不同正片内容，采取不同方案。而在科幻题材作品中，由于其故事往往内涵元素丰富，内核复杂深刻，具有一定观看门槛，一个能抽取作品内在特质，并向其准确传递给观众的优秀片头便显得尤为重要。

例如《灵笼》以末世为背景，讲述了人类处于末日之中共同努力寻求生机的故事。其片头便用猩红土壤中长出的肉芽象征越来越艰难的生存环境，用化为石像的男人和婴孩寓意信念和希望，片头最后被肆意生长的肉芽拖入深渊人们和被高高抛弃的婴孩形成强烈对比，指人类团结一心挽救最后的希望，也与正片开始前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主题呼应。

相较于简单粗暴截取正片画面，以具象化的元素符号构成的片头更能凸显故事内核，起到引导作用，使观众发散思维对剧情进行个人思考和解读。这便不难理解《黑门》《灵笼》两部作品选择“不明觉厉”片头到底意欲何为。

片头——作品俘获受众的开始

借由《西部世界》《灵笼》足以看出，在与题材契合的前提下，片头有着极强可塑性，足以承载各种风格和形式。《黑门》同样在片头中融入了独特的巧思，在打造科幻故事深邃的神秘感同时，融入了《周处除三害》的历史典故，传统文化与科幻故事的碰撞新颖独特，简单易懂的典故也能助力观众理解正片内容。

《周处除三害》出自《世说新语》，是一个关于反思的典故，杀虎斩蛟的周处幡然醒悟，自己才是“三害之首”，因此痛改前非，弃恶从善。《黑门》片头对典故的化用非常巧妙，先是误导观众们以为周处处于前有猛虎、后有恶蛟的危急形势，镜头一转，原来蛟龙被紧攥在手中，老虎被踩在脚下，而周处则是对剑中自己的倒影感到错愕，细节反转感十足，令人印象深刻。

片头另一部分则皆是以脑宇宙为背景，一个胚胎逐渐长成穿着脑机服的人类模样。结合典故来看，这显然是暗示着人们当下的行为终将会铸成恶果，反噬自己，后续的正片中也有所印证。人类自以为能用科技掌握思想，却最终导致蜂群意识的觉醒和蜂群症患者的出现；暂时对进入脑宇宙的人类没有攻击性的“心智鱼群”，却像是造物主放在这里以示警告的存在。

但在片头发挥内容层面价值时，也不能忽视其商品属性，为作品起到宣传作用，在短时间内吸引观众对剧集产生兴趣。相比真人影视，动画作品宣传路径本就算不上多种多样，像《黑门》的片头虽然极具创意，但就绝大部分观影群体而言，还是难以起到有效的宣传效果。

固然从《黑门》以硬核设定为重点的宣发可见，其着重面向的受众是国内科幻爱好者，相对缓慢的剧情展开也符合其题材特征。同时就观众反馈来看，《黑门》的确赢得了众多科幻迷的认可，且已有不少UP主围绕《黑门》片头和正片内容产出解读视频，算得上是达到了创作者们理想中的效果。但作为一部原创动画，《黑门》过于硬核的内容也对商业层面的运营提高了门槛，同时作品后续能否维持当下的内容质量讲好本土科幻故事，也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