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初,父亲正上初中的时候,由媒人牵线家里老人作主把母亲许配给了父亲。父亲继续求学,考上了师范学校。母亲在娘家继续务农劳作,等待父亲学成归来娶她。父亲在十六岁时爷爷因病去世,经济拮据的家更加的捉襟见肘。我是无法想象那时的状况,据父亲讲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长有的事,地瓜叶和野菜还算好东西,让人受不了的是吃玉米棒磨成粉做得饭,剌嗓子且烧胃。衣服更是少得可怜,能遮体挡寒就不错了。父亲考上师范学校要去城里读书,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是姥爷家拿了几尺布料给父亲做了一身衣服。当时的奶奶家里,父亲上面有两个哥,下面有一个妹妹。大伯比父亲大九岁,二伯比父亲大五岁,那时的他们都成家另过。姑姑比父亲小五岁,还没有出嫁。
父亲和母亲的媒人是我们家族里我的一位本家大伯,他的年纪和姥爷相仿,辈份和我父亲一辈,记忆中这位大伯很健谈且声音宏亮,不过却是个结巴,当大人说“你结巴子大伯”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说的是他。记得一次他来我们家,坐在板凳上,说话时小停顿是想而易见的,突然来的大停顿,且越急越说不出来的场面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干着急,只见他脸憋得通红,嘴连续地嘟囔着同一个声,高大健壮的身子也着急使劲地晃动着,努力想说下去又说不出来。我们小孩想笑又不敢笑,他的样子真让人感觉痛苦和同情。母亲曾说过说话结巴的人一唱歌就不结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曾经问过父亲和母亲他们结婚前说过话,接触过吗?父亲说有一次在秋收的田间干活时碰见过母亲,父亲走近想和母亲说话,母亲撅着嘴不理睬他。
父亲本应该上三年的师范上了四年,是因为有一年学校停课鼓励学生出去串联,后来又补上了一年。父亲携几个同学一起先去了北京,并在北京天安门前留影。我记得那张照片,父亲穿着青色棉袄和棉裤笔直站着,手里拿着《毛主席语录》展示在胸前。后一路南下坐火车到上海,又到了广州,到达广州时正是春节期间,在广州过的年。父亲讲这段经历时,我们都听得很是羡慕神往。
父亲1968年师范毕业,被分配到县城城郊一个村小学教书。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老师,并几次回家想退婚。结果遭到两家老人的一致反对,我大伯还一度到父亲的学校找到那位女老师做她的工作。后来政府要求教师各回各的家乡工作,父亲就回到了我们乡里,父亲的那段浪漫感情就被终止了。1969年底的春节前,父亲和母亲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