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小区里有个女孩儿跟卿在同一所高中。中秋节后返校,我们反正要开车送,就邀那女孩儿一起。巧的是三年前因为疫情,买不了东西,找她家借了三根0.5的自动铅笔芯。我还是挺相信缘分的,三年后两个孩子进了同一所高中,还是相邻班。
女孩儿妈妈说,海棠大道有一条近路,可以直接上到红桥,到学校很方便。我知道海棠大道有个天桥通到湖锦花园小区,小区走几步就到红桥,可以缩短一半的路程,可是那天桥非小区人员不得擅进。哪里还有一条路呢?
晚饭前,我突发奇想,去寻那条路。
果然红桥附近有台阶盘旋而上,可达别墅区无石山庄。这些台阶我知道,只是从来没走近过。因为石阶的源头栖息在一片荒草里,春秋冬三季还好,夏季那些叫不出名的植物,像疯了一样,野蛮生长,纠缠不清。藤牵着蔓,蔓挂着藤,生怕里头藏匿了什么贼眉鼠眼冰凉无骨的危险生物。跑步路过,往返都是在人多临水的一侧。但凡感觉有危险,自己觉得害怕的地方,我会绕道而行。
节气已到寒露,葳蕤的植物不再张牙舞爪,茎叶萎靡塌软下来。而那靠近石阶的树丛像一个发量膨胀的女人,双目散发出幽怨阴惨惨的光。我寻思着,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呢?来此的目的就是测试一下步行时间。你究竟在怕什么呢?这大白天的。壮着胆子走了几步,心里不免又打起退堂鼓,既然觉得害怕,说明内心有匮乏,有预知,非要拥有这种非英雄主义的冒险精神吗?左右一权衡,不再左右为难,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打道回府。
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一个年轻妈妈推着滑板车,带着一个小女娃出现在我的视野,后面跟着的阿姨不知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外婆,看样子是要拾阶而上。
便欣欣然与她们同行。年轻妈妈拎起了滑板车,阿姨提溜着一包东西,小女孩走在我的前面。遇到一滩水,踯躅不前。
“妈妈,抱我。”小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朝前面的背影喊道。
“妈妈拎着滑板车,抱不了你。”
我见状,双手分别从小女孩胳肢窝插过去,一把抱住她越过污水。阶,陡且长,我不由拉住女孩的手,带她一边数数一边上阶梯。简单的言语交谈,得知小女孩是幼儿园小班的娃,对于自己几岁了,依然懵懂。待走完台阶后,小女孩儿跟我道谢,其实我更该谢谢她们的及时出现啊,不然我绝对当了逃兵。
垂柳无精打采,满地残叶堆积。
“阿姨,你还来找我玩喔。”我跟她们道别,走出十米开外后,猛然听到小女孩大声地说。
我回头爽快地答应了,心想有缘一定会在海棠大道再相见。
临睡前看到一段杨幂谈原生家庭的一段话:
不管你的原生家庭是好还是不好,都会有缺失。原生家庭不好,那么你就会缺少爱;原生家庭好,你就会缺少历练。你在原生家庭里没有上到的课,都会出去上。
换言之,我们人生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没有十全十美,完美无缺。
童年里,我没有缺爱,也没有缺历练,只是缺少安全感。怕望不到头的黑夜,怕父母的争执,怕老师的忽视,怕别人的注视,自卑到别人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自己。所以只能用勤奋努力来维护自己的存在感和尊严。
早已,不惧怕人的目光和言语,能淡定自若地奔跑在人群里。可对于黑夜和荒凉,还是有忌惮,那是自己内心有恐惧所投射出来的吧。
恐惧,是童年插进心里的一根刺。岁月如歌,它没有长得坚硬,也没有变得柔软,更是拔不出来。可能它要伴随我一生,我不得不承认和正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