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母亲离开我已经二十八年,但一直在和我纠缠,爱、恨、怨、屈、悔…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今天,也不敢说是放下,我想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我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每一个细胞里有带有她的基因,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内心更加理解了母亲,包括信仰和人格里的东西。
母亲陪我走了二十四年,印象里的母亲曾经是我的天,温柔瘦弱的肩膀下,努力的抚养我和弟弟,期待有一天我俩能给她最好的晚年,期待能跟着我们享福。
在她的眼里,我和弟弟的每一次好成绩,每一次有进步,每一句表达自己未来的想法都被她反复跟周围人炫来炫去,这可能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母亲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烧些纸钱和香火,求佛祖保佑。父亲是纯粹的唯物主义,他对母亲的做法非常反感,也给她很低的评价,而当年的我也是感觉她做这些事是很Low,认为她丢人。
现在想来理解幸亏她有了这样的信仰,才让她苦难的日子有了希望和阳光,她可以和同道人“当会”,一起诵读佛经,而母亲的记忆力特别好,能诵很多很多的“佛经”,就像我此时喜欢心理学,与同道人一起读书、讨论、学习技术有同等功效。
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眼泪告诉自己真的很想念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年轻时的我刚踏上工作岗位,突如而来踏入社会让自己手足无措,自己瘦弱的肩膀扛上家庭的重担,那时的我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母亲,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自责、内疚、悔恨的原因。这些情绪带来自我防御,让自己对母亲有了很多的怨恨。
母亲和其他人一样,她是不完美的,她之所以有这样的人生她自己需要负责,而我也从她的苦难人生里体验到好的人生应该怎样,所以在自己五十有一的年纪里,自己对自己的人生历程是满意的,这也是母亲给我的启示。
首先是亲密关系母亲张嘴就说父亲是不好的、和父亲几次大的吵架,逢人便说,绘声绘色,她说也许是发泄、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好,也许是为了获得同情…,但不管怎样,我对她的这种行为非常反感,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她讲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山有多高水有多长,讲父亲不好实际是说自己 不好,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她一直都把父亲当作敌人。我父亲优秀的品质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包括一辈子父亲有好吃的都不舍得吃,知道母亲身体弱,都省给她吃。她说:“这有什么,没有强其别惹我生气的。”拥有在手里的东西不知道珍惜,而只是看到父亲的缺点,这就是她不幸福的原因之一。
而自己在人生低谷阶段与任先生相遇,任先生身上也有很多缺点,自己选择性多看他的优点,在任先生人生遇到挫折时,不离不弃不抱怨,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承担、去努力,现在的我们,生活幸福,虽算不上恩爱有加,是我理想中的样子,这也算是母亲给我的一课。
再就母亲和婆家的关系。母亲活着的时候,和奶奶以及大伯的关系并不好,印象里似乎和大姑以及爷爷一样关系还不错,我当时思考了母亲和他们关系不好的原因,似乎总喜欢和家族人对立,印象中我们家族中有一个媳妇,偷偷地和村里一个小伙子嘎伙儿上了,带着三岁的孩子改嫁到自己村这个小伙子,而且都是姓张的,辈分也不一样,本来是和父亲同辈,现在见了父亲叫叔叔,父亲从来不喜欢搭理她,而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和她的关系最好。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和她在一起做棉袄,闲拉瓜,而因为母亲与她经常在一起,年幼的我也常常和她的孩子(嫁过去又生了四个孩子)一起玩耍。
而我看到这一点儿,在婆家一直站好队,哪怕任先生做出的决定我认为是不妥的(譬如和他二叔的关系)。但我还是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的立场,理解他的想法,爱他所爱,明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老任家这一大家子人包括三叔和婶婶都一起来,这也间接说明我在老任家的被尊重和一家子的关系。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活成母亲的对立面。
最后还有母亲的弱,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经常求人,包括求亲戚、求邻居,主要的原因是她和父亲都有病,地里的活又多,总是求人帮忙。然后又嘱咐我和弟弟,不要忘恩,其实现在想来,很多活儿是完全不用求人的,她习惯于依赖别人,而不是靠自己。之所以她有这样的人生,与自己的依赖有很大的关系,依赖孩子依赖亲戚依赖邻居,而正因为她的依赖,从小自己干很多农活,独立出去办事,将家里的甜瓜走村串户去卖,锻炼自己的谋生能力,对什么事都不惧而且敢于找办法解决。
还有自己遗传了母亲的善良和父亲的刚直不阿,这些品质揉合在一起,成就了今天的我。感恩母亲成就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