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飘之战

席宝生刚度完蜜月，就接到征召去贵州镇压苗民起义。

搞定太平天国运动后，慈禧太后下令抽调湘军主力进入贵州，可湖南布政使兆琛和湘军大将李元度率兵平苗，均无功而返。

湖南与贵州交界的湘西、黔东的广袤地区，崇山峻岭，地形复杂，是我国苗族的聚居地。用兵困难重重，易守难攻，许多湘军名将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愿前往贵州主持军务。

苗民起义军建立有强大的武装。它有一定数量的常备军。但全体成年的农民都是后备军，他们平时从事生产，每当军事紧急需要调人增加时，由统帅部用刻木加鸡毛、火炭，依次传递各寨。各寨接到，立刻打锣召集，农民听到锣声，就放下锄头，拿起刀、矛、鸟枪，前去打仗。这种亦兵亦农政策，为苗军提供了宏大的兵源与丰富的给养，从而建立起强大的军队。

当时苗民起义军不仅控制黔东南地区，并且经常向湘西进军，迫使清朝湖南巡抚不得不分勇三万人，每年费饷二百万，叫做“大举援黔”。

当时统带湘军入黔的大将叫兆琛、周洪印，他们惧怕苗民起义军根据地要寨深固，不敢直进，只在根据地外围绕越进入贵州。苗民起义军根本不把这一支军队放在眼里，反而带兵杀入湘西沅州府、凤凰厅、靖州等地。他们每一次进军湖南的时候，都派人叩湘军营门大叫：“我们要去捣你们的老巢了”。

打完胜仗后，苗军又派人到湘军营门大声讽笑，说：“我们胜利回来了，多谢你们。”

清廷大怒，撤兆琛、周洪印职。特命记名布政使席宝田招募20营兵马，率领所部湘军入黔，并总统援黔各军。席宝生作为千总，统领一营。

席宝田到达沅州后，决定先翦白号军，后打苗民起义军的战略。与李元度会师后，很快就攻陷白号军驻守的荆竹园。

所谓白号军，指的是贵州思南境内白莲教支派灯花教教主刘仪顺等领导的农民起义。起义军人人头包白巾为标志，故称“白号”。

清朝晚期，全国各地起义风起云涌。当时很多农民起义第一个打击的目标不是官府，而是地主乡绅。每到一处，他们就把地主乡绅们的财产洗劫一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地主乡绅们都花钱买枪训练家丁，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

清廷本来是不允许发展汉人武装的。但满清旗人数百年来安逸享乐，清政府正统军早已腐败不堪，战力低弱，一击就垮。为了镇压太平天国、“白莲教”等起义，不得不启用这些地方武装。

席宝田先打白号军，很快就攻破荆竹园，威胁苗民起义军的根据地。张秀眉为援救白号军，就率军去打湘军的后方——湖南晃州厅、沅州府。张秀眉以前率军深入湖南，湘军从来不敢拦截，更不敢对战。这一次不同了，凶悍的席宝田一截于麻阳，再截于芷江，三截于龙驻界。张秀眉归路处处被截断，每战都被打败。席宝田乘势追击，从邛水进入，攻陷寨头，号军势力全部被打垮。

寨头属邛水汛，在汛西五十里，清江厅北八十里，是苗民起义军根据地的门户，是一个战略要地。席宝田就在这里驻屯重兵，筑起大垒，作为进攻的基地。

张秀眉率领的苗民起义军也士气高昂，面对席军毫不怯战。

五月初五日，张秀眉亲自指挥十二员大将率领从黄平、麻哈、清平调来的队伍向寨头反攻。不久又分路进攻思州、青溪、玉屏。六月攻荆竹园。七月攻上河。他们利用险厄地形，巧妙地运用分散作战的战术，使清军一日数十警，一地数十敌，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不敢进犯。

于是席宝田向湖南巡抚刘昆请求增兵。十二月，刘昆派记名按察使黄润昌、江西即补道邓子垣带领湘军万人出晃州北路，进入黔东。

席宝田用兵谨慎，他增兵处处为防，然后寻找时机再战。他这种战法又叫做雕剿法，即以应变出奇之计打击对手。他用这种方法攻破了寨头北到镇远八十里的所有苗寨。

公元一八六九年二月，席宝田派部将荣维良率军渡清水江，袭陷公鹅、董敖两大寨。那时，入黔川军已到黄平，与镇远中隔施秉，清廷诏湘军急进，疏通驿路。于是席宝田命荣维良率八千五百人赴镇远，与黄润昌军会师。

施秉距黄平六十里，中有黄飘苗寨阻隔。黄飘地势奇险，仅有羊肠小道可以通行。当时有人提议停止攻击，但黄润昌、荣维良等因胜而骄，认为“功在指顾”，“若舍之而去，则驿路仍被梗阻，计不如乘胜追之”。

这正中了张秀眉的设伏杀敌计。张秀眉令包大度率万余人在黄飘一带山上设伏，然后用小部队前去诱敌。

荣维良这一支军队，经过几个月的袭击，精锐久疲。而黄润昌的军队，是一支刚攻陷天京的骄兵。现在，这一支疲卒与另一支骄军会合，趾高气扬地向前冒进。

张秀眉审察了敌情，他鼓励将士说：“骄兵必败，疲兵不能战，今敌人以骄兵疲卒冒进，自己来寻死，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中。兄弟们，赶快安排陷阱，去杀尽这些吃人的野兽！”

荣维良率领总兵苏元春、张宜道带二千人当先开路，余部及黄润昌军跟着前进。他们很快就攻下白洗大寨，再进军瓮谷陇，所到之处，鲜有激烈抵抗，起义军闻风丧胆，弃寨而逃。湘军恃胜骄甚，不知是计，穿寨直追。

包大度见湘军上当，心中大喜。等湘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他命苗军伏兵突然发起进攻，前阻后截，山上圆木巨石纷纷滚下，夹以火炮，湘军猝不及防，争相逃命。由于道路狭窄，人马拥挤，相互踩死自伤的无数。起义军乘势从两侧山上冲下，喊声震天，枪炮齐发，继以贴近肉搏，湘军早输了士气，无心恋战，又无法逃离，被砍倒的尸体横堵在羊肠小道上，血水染红山谷中的小溪。

黄润昌早被当场被击毙，邓子垣被乱刀砍死，荣维良率亲兵2000余人突围东逃，又被起义军包围，全部被歼。此战，援黔湘军主力荣维良、黄润昌、邓子垣等部1.8万余人几被全歼，仅苏元春率数千残兵逃出重围。

当时，席宝田率领的湘军主力还在施秉县休整，突然听到这一消息，险些昏倒在地。

他带领的湘军作战一向谨慎，稳打稳扎，很少失手。而这一战竟损兵折将近两万人，还痛失爱将荣维良，这等于砍了他一只胳膊。他忍不下这一口，他发誓一定要报复，生擒苗军首领张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