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出门了。”
杨素珍身着粗布红衣,脚上穿着小巧精致的绣花鞋踏出了自己家破败不堪的小木屋,在众人的哄闹中走到了花轿里面。此刻,她处在一方小小的空间,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仍旧不敢相信她的命运从此和一个叫做李永强的男人紧紧绑在了一起。
回想起三个月前初次见到他时,他穿着一身绿衣,就连鞋子也是与之相配套的。就好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盛行的那种服装。而他穿的这件明显是经过多次涤洗的,隐隐有些褪色显出发白的痕迹。她望着他有些发笑,他就站在庭院空地里不说话,表情有些木讷,纯然不像是来相亲的。
“你怎么不说话呀?”
“说什么?”男人反问。
杨素珍愣了一下,毫无恶意的笑了起来。
就这样,一面,仅仅一面,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没有完全退出农村历史舞台的的状况下,他与她就这样连在了一起。那年,他二十二,她二十。
“到男方家里了”媒人的一声吆喝将她的思绪渐渐拉回,花轿的帘子被他拉起,杨素珍望着他脸上与之前不同的是,挂着满满的笑意。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不同于之前的他。她看着他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在双方的对视下,杨素珍慢慢走出了花轿。
在那个年代里,没有洁白的婚纱,没有璀璨闪目的戒指,也没有什么庄严的爱情誓词,有的仅仅是可供遮风挡雨的小屋和对生活的一腔孤勇。
“然后呢,快讲啊”
李静扯着母亲的衣袖着急的追问。 “接下来就是拜堂啊,我那个年代的随礼和现在差多了,别人拿着几尺布,也有的人拿着十几个鸡蛋就当作随礼了。”
外面夜渐沉,只留下几颗可见的星星还在闪烁。而杨静此刻,听着母亲讲的故事,拉着已熟睡姐姐的手,望着母亲怀里的弟弟,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应该也在想我们吧。
李静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自己在邻村小学就读。她的姐姐李语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县里还不错的一所高中,弟弟李坚则和自己在同一所小学,不同的是历经已经住宿了,弟弟因为年纪还小就读在小学一年级,每天可以乘坐校车回家。
杨素珍知道没有文化的苦,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们读书,自己在现有的一亩三分地里拼命干,自己的丈夫常年外出找活干。虽然辛苦可日子过的终究还算可以,饱腹不成问题,每年还可以存一些闲钱,等着孩子慢慢长大。
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日复一日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就这样也挺好。杨素珍时常这样想。
可终究还是生活呀。在自己的二女儿考上初中的那个假期里,突然有电话打过来,询问是不是李永强的家属,杨素珍握着自己的按键手机,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还在询问,那一刻她的确有意思慌了神,可还是使自己保持镇定,语气稍稍平复了一些就开口讲“是,有事吗? ”
“在施工作业期间,李永强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不要担心,没有性命危险,可能会落下残疾。 ”
杨素珍送了一口气,外出打工因意外离世的人她也没少见,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还好,她的丈夫还在,哪怕残疾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