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上班,骑着电车来到学校车棚,照例把车子停在车库,习惯性地支上车梯。
就在我用脚去够车梯,然后用力往前一踢时,只听“嘎嘣”一声,车梯明显没有了支撑的力量,我赶紧蹲下身子,去查看情况,才发现链接车梯的弹簧蹦出来了。
我心里一惊,想到肯定是弹簧断了!可把弹簧拾起来翻看了一下,弹簧除了有些尘土,没有坏。我想,或许是我脚踢得用力过度了,把弹簧蹦出来了。
我马上请了假,去修车梯。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个修电车的门店。门前横七竖八的停放着一些车辆,还有一些油腻腻的工具。
修车师傅正弯腰驼背地趴在一辆电三轮车下,忙活着修车。我过去问,快修完了吗,麻烦帮我看一下车子。他说,稍等。
等他修好电三轮,收了钱,才过来看我的车子。他问,车子怎么回事?我说,车梯弹簧掉了,他问,还有弹簧吗?我说,有,接着赶紧把弹簧递给他。
他让我把车子放倒,又回屋里拿了一把改锥,然后把弹簧挂在一端,再用力一别,弹簧“啪”的一声,就挂上了,他轻松地说,好了。我很高兴,问他,多少钱?他头也没回地进了店,边走边说,不要钱,我赶紧千恩万谢地推起车子返回学校。
可是,没过两天,车梯又再次掉落……
2
我又去找那位师傅,我问怎么总是掉,是不是需要换?他说,是弹簧上面的挂钩歪了,挂不住,需要用电焊焊一下。我急问,你这里能焊吗?他摇摇头说,我没有那些工具,焊不了。我的天!我一下子觉得事情好复杂……有心放弃,但又想到,总是要修的,还是去找有电焊的地方吧。
我询问路边的老人们,哪里有电焊的地方?老人们只能给我指个大概的方向,我顺着方向去找。起初,我漫无目的,顺着公路走,边走边看两边的门店招牌。
终于看到一个修大车的地方,心想,应该有电焊的。我走过去,才看到老板娘,我认识的,原来在我们小区附近的,现在搬到这里了。她也认出了我,笑着问我怎么了?我给她指了指车梯,她“啊啊喔喔”的地点点头。是的,她是个半语子,也就是哑巴,但她能听清楚话,只是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啊啊喔喔”的说些简单的词语。但她能叫出她老公的名字,单字一个“兵”,她叫得很清晰。
她老公应声出来。他原来单身很多年,人们都叫他“傻兵”。他从小很苦,父母早亡,他靠叔叔接济长大,自学修车,在村口摆摊。虽生活很苦,但他人高马大,也能吃苦,这么多年,愣是由修自行车,到学会了修农具车,后来又修起了来往的大拖挂,生意越来越好。
有媒婆给他介绍媳妇,很多人嫌弃他长得丑,也有的嫌他不爱说话,还有的嫌他无父无母等。后来,有人给他介绍这个“半语子”,这个女人虽然说不出话,长得很俊俏,身材高挑,面若桃花。两人见面,都很称心如意。于是,一拍即合。如今又有了一双儿女,孩子们都很健康。看得出,她也很幸福,大金链子戴在脖子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老公说,他这里没有这些工具,让我去西边一个地方。他用手指给我。他说,那个红牌子下面的地方有电焊,让我去那里。“半语子”媳妇,也“吱吱喔喔”地给我指点着,我和她挥手告别,过去找电焊。
3
这里,我并不陌生,每天下班,等红绿灯时,都要在这里停留,可我只是看看红绿灯,从来没有看过身后的门店招牌。
这是个并不起眼的招牌,夹在很多招牌中间,写着“修车”两个字,再无其他,如果你不是特意找,还真得很难发现。
门口没有遮阳棚,中午正向阳,空无一人。我拍拍门口的塑料帘子,问有人修车吗?没人回应。我挑起帘子一看,师傅正在躺椅上休息,好像是睡着了……
似乎是我的话吵醒了他,他睁眼起身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车梯弹簧坏了,他随后出来,竟是坐着轮椅,我第一反应,原来是个残疾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