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朋友:1十年怕与爱

每年跨年演讲的稿子,每个字儿都要改到上台前。但只有下面要讲的这个故事,五个月之前我就定好了。

这个人认识吧?他叫张之臻,中国男子网球运动员。

今年7月30日,张之臻马上就要参加巴黎奥运会的网球混双比赛。他原定的搭档因为上一场单打比赛体力透支太厉害,最后只能含泪通知张之臻,实在打不动了,不得不退赛。这个时候,距离比赛开始,不足两个小时。

世事无常啊,老天爷经常会这样,冷不丁地就塞给我们一个坏消息。这个时候,张之臻除了退赛,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但张之臻决定,不退赛,再试试。

好消息是,一打听,按照规则,这个时候居然可以换搭档。坏消息是,中国队的姑娘们基本都结束了比赛,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看来确实得退赛了。

但张之臻还是那个信念,不退赛,再试试。

一圈找人的信息发出去,人找到了!有一名女运动员,当时待在巴黎还没走,她就是王欣瑜。

接下来的好消息是,王欣瑜当时就在赛场附近做理疗。据说,刚涂上按摩液。不过,拍子就带在身上,能来。

坏消息是,她没有适合巴黎奥运会场地的红土球鞋。都这种时候了,找一双硬地球鞋,硬着头皮上吧。

当这对临时搭档走上赛场的时候,对他们自己来说,已经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不退赛。接下来,只要放松享受比赛就好。

但谁也没想到,张之臻和王欣瑜给所有中国人带来了更大的好消息:他们拿下了巴黎奥运会网球混双比赛的银牌,这是中国网球到目前为止在这个项目上的最好成绩。

祝贺这对实力好、运气好、不退赛、再试试,最终彼此成全的神仙搭档。

这个故事,给我们展现了现实世界的样子:一个消息来了,咱哪分得清它是好是坏?如果它最后是好消息,那它只是我们努力的模样。

所以,《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今年的主题是:“来自未来的好消息。”

如果你也是这种遇到困难决定不退赛再试试的人,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来看看,有哪些现在就可以结成搭档、一起创造的好消息。

欢迎回来,时间的朋友!

这里“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整整第十场,也是倒数第十一场。

怎么创造出好消息?从刚才张之臻的故事里,其实还可以得到一个启发:好消息,它就在周围啊。就像王欣瑜当时碰巧就在张之臻的周围。

作家加缪那句话说得真好:“命运不在人的身上,而在人的周围。”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想赢、能赢、而且跟我们一样,正在寻找机缘的人。

看看你的周围吧。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把你们凑在一起吗?

此时此刻,在杭州奥体中心体育馆主会场,每一位观众周围,都有将近一万名朋友,包括我;在全球164个分会场,还有上万名朋友相聚在一起;还有你,成千上万在线跟我们一起跨年的朋友。让我们互相问候一句,给奇妙的机缘和更多的好消息一个疯长的机会。

十年了。

大屏幕上是我十几年前的样子。最胖的时候258斤,和那个时候相比,今天的我减掉了80斤。那可是四条猪后腿的重量啊。

减肥无非就是六个字:迈开腿,管住嘴。听起来挺难,其实一点儿也不容易。因为好吃和懒做是我们基因里的默认程序。咱们这么脆弱的一个小人儿,怎么对抗得了亿万年形成的基因惯性呢?

我下决心减肥,也来自一个周围的机缘。

那时候我刚结婚。有一次,我在家里没站稳,稍微晃了一下,我老婆扶住我,随口抱怨了一句:“你减减肥吧,等咱俩岁数大了,我可就弄不动你了。”

我们两口子感情很好。我知道自己将来年纪大了,即使变成一个又傻又笨的胖老头,她也不会不管我。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摔倒了,她没办法把我扶到椅子上,急得在那儿哭。这个场景,我绝不能让它发生。就是从那刻起,我决定减肥。

过去的十年,我就是靠着每顿少吃一口饭,每天多走一段路,减掉了80斤。

有一句话,叫“懂得那么多道理,还过不好这一生”。确实,要想改变自己,比懂道理更重要的是,走到对你有期待的人中间去。家人、朋友都是。不让他们失望,才是我行动的底线。

这十年,我活在对好多人的“怕”和“爱”之中。

比如这100位朋友,在2015年11月3号早上6点半,他们买了我们跨年演讲20年的联票。

当时,我就知道,这哪是卖票?这是恭恭敬敬地请上100位见证者,来督促我履行一定要讲满这20年跨年演讲的承诺。

你们当年可能是一时冲动、盲目信任。换来了我的十年小心、唯恐破功啊。

当然现在想来,我其实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威慑作用。说一个瞬间吧:

那是2022年12月初,新冠疫情的最后阶段,我和同事都觉得,那年的演讲肯定是办不成了,大家应该也没什么心思听了,我连停办致歉的公告都起草好了。

决定了以后,我一个人走在深圳的街头,那天的太阳照得身上暖暖的,突然,我心底冒出来一股寒意:万一迎头碰见的,是你们中的一个呢?

你可能会拍着肩膀安慰我说,罗胖,客观情况,不赖你,理解理解。但是,我今后在你面前还抬得起头来吗?我今后还怎么跟人说,这事儿,你信我就完了!我好像听见自己一声轻轻的叹息: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吧?

那真是浑身一激灵。

我当时在路边就掏出手机,给北京的同事打电话:不行,今年的跨年演讲,怎么都得办。一时畏难,结果是终身抬不起头来。这个代价太沉重了,我付不起。

你看,这十年我能坚持下来,背后的原因,既不是意志,也不是眼光,纯粹就是因为在每一条选择的岔道上,在很多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我都会面对你们给我带来的“怕”和“爱”。

我爱,爱那些沿路的祝福;我怕,怕我对你的辜负。正是因为这样的“怕”和“爱”,我才变好了一点点。

这是我的十年,也是你的十年。在这十年里,我们一直守望在彼此周围。

刚才那张名单里——

谭拯,你在广州转型新行业,还顺利吧?

谢谢苗冬青,去年你送我的茶真好喝。

三亚的应伟,你的海鲜店现在怎么样?

成都的燕姐,你每年都来,你发短视频,我只要看见就会给你点赞。

温晋锋,每年你都让我给你签一本书,今天带到现场了吗?咱们一会儿散场见。

还有傅师傅。第一届在北京水立方跨年的时候,我记得你就坐在内场。当年,你家公子才15岁。今天你们爷俩儿也来了。小伙子刚从伦敦政经学院毕业,学的是科学哲学,现在已经回国工作。有那么多知识的人,果然很帅。

看一眼他们父子当年坐在现场的样子。感慨吧?时光催我们变老,时光里也塞满了礼物。

亲爱的张乐易小朋友,第一届跨年演讲的时候,才5个月大,被妈妈脱不花抱到了跨年演讲的现场,成了迄今为止跨年演讲现场最小的观众。现在,已经是三年级小学生了,据说在班里当上了作业官,可能操心了。

还有一位老朋友,魏明老师。十年前,我想不出跨年演讲的名字,就去找你吃了顿饭,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罗胖,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个项目?我说:因为世界上有些事,是时间的敌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衰败,而还有一些事,也许是时间的朋友。我记得当时你一拍桌子,说:就叫这个名字!“时间的朋友”!谢谢你,咱们都是时间的朋友!这十年,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这十年,我感谢你们一直在我周围,我感谢你们让我怕和爱。

所有对我有期待的人啊,在这个意义上,我是你的作品。十年时光雕刻了你,你的期待雕刻了我。今天,请接受我对你的感激。

如果此刻,你有点感慨,我提议:我们花一点时间,每个人都回顾一下自己的这十年。我们一起来赞叹我们生命的丰富多彩,走进下一个十年。

直到现在,我还是会经常面对一个质疑:你怎么知道未来十年,就不会发生更大的变故?你怎么就知道跨年演讲就可以办满二十年?哪怕你已经干满了十年。

我再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今年我成功地戒烟了。

还有好消息。我还学会了自由泳,可以不间断地游1000米了,我还开始有规律地进健身房。我现在可以郑重地向你报告一句:相比十年前,把20年的跨年演讲办完,我现在更有信心了。

如果你还不放心,咱们不妨把情况推到极致:未来十年,如果我万一、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这跨年演讲还能办吗?

也没什么不行的。这一场过去,就还剩十场。我其实已经花了点时间,假想了未来十年每一场的开场白。我把它们写在了这个信封里。今天,我当众把这个信封托付给我的创业搭档脱不花。万一啊,我不在了,每年跨年,你就拆开其中一张纸,替我念给大家听。拜托了。

你看,只要想完成,总有办法可以完成,或者更接近于完成。

未来十年,我们还会听到更多的好消息。

一听到“好消息”这个词,有人就问,你真的那么乐观吗?

在悲观主义者眼中,乐观主义者似乎总是显得缺心眼。你们怎么那么傻白甜呢?看不见这世界的险恶吗?这其实是对乐观主义者的严重低估。我们乐观,但不傻。

我特别喜欢比尔·盖茨的一个说法,他说:“做一个乐观主义者并非意味着忽略悲剧和不公。它意味着你热情地寻找那些在各个领域做出进步的人,并帮助扩大那些进步。”

在这句话里,比尔·盖茨说了两个关键词:“寻找”和“帮助”。寻找在推动进步的人,然后看看,我能帮他做点什么。看出来了吧?乐观者和悲观者的区别,不在于观点的差异,而在于:悲观只是一个看法,乐观却是一种行动。

如果天气很冷,无论是乐观者还是悲观者,感受都一样。但乐观者不是坐在那里喊冷,而是马上站起身来,想办法,找个火星,生成火堆;守着火堆,把它拨旺。

今年我们就在想,做一个什么行动,来寻找和帮助那些进步呢?

那就编一本书吧!让那些进步被看见。邀请我们信任的、勤于思考和输出的各个领域的乐观者,对未来做一个预测。这个预测,可不是算命啊,而是告诉我们各种“来自未来的好消息”。

这是我们请到的49位预测者。

赵鼎新,著名社会学家,现在就在杭州任教和生活。他要告诉我们:那些率先走出保守主义浪潮的国家,未来更有可能获得益处。

尼克·博斯特罗姆(Nick Bostrom),牛津大学人类未来研究所的创办人,提出“回形针思想实验”的那位哲学家。他专门为这本书撰文,告诉我们:人工智能将具有道德主体地位。说白了,人工智能可不是你的工具,它是你的邻居,必须得到你的理解和尊重。

人工智能这么厉害,对我们人类会有什么影响呢?刘擎老师提醒我们:准备好迎接人类2.0。

还有土摩托袁越,一名学生物的记者,他的预测你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的蚊子有很多种,会叮人和传染疾病的,其实很少,现在的基因驱动技术,很快能把这类蚊子快速杀死。想想以后没有蚊虫叮咬这件事情,多么开心?

还有此刻在现场的刘润、陈海贤、薄世宁、古典、沈祖芸、施展、冯雪、何刚、唐克扬、徐达内、马江博……这些老师也在这本书里做出了自己的预测。

我们把这些好消息,汇成了这本《预测之书》,让这些思考者,把来自未来的好消息,提前剧透给你。

此时此刻,在第十届“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上,《预测之书》正式首发。在2025年新年到来之前,就让好事发生。起码,比隔壁邻居率先接到来自未来的好消息。

这本书,不止是让你阅读的,更是让你抓住的。

这里面的每一个来自未来的好消息,就是从未来扔过来的一股线头。期待你在2025的新年伊始,就能抓住这些线索,展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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