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个朋友说中元节在她们老家很隆重,是一个缅怀祭祀祖先的日子,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印象中我的奶奶是一个身高最多一米五,微驼着背,裹着小脚的农村老人。因为我爸爸远在他乡安家,所以奶奶也是偶尔会到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或者在暑假时我们姐妹会偶尔回老家陪陪她。那时我还小,但我特别喜欢听奶奶给我讲起她的故事:
奶奶小的时候是童养媳,大概13岁时被送进爷爷家。当时爷爷家开着银铺子,有卖银饰品,算是当地有钱的人家。她说每天早上都要给太爷爷梳他长长的辫子,每次都是战战兢兢梳完,唯恐梳疼了被打骂。爷爷又生性爱酗酒也不懂怜惜她。好在太奶奶视她为自己的女儿,对她还是十分疼爱。她也算是过了多年的好日子。但好景不长,日本人进入中国后,到处烧杀抢掠,为了躲避老日(奶奶一直这么称呼日本人),他们把银饰全埋在地下,一家人东躲西藏。等日本人赶出国时,奶奶他们原来的家早已夷为平地,埋藏的银饰也寻不到踪迹,就此家庭也就开始走向没落,一辈子靠种地为生。
因为爷爷去世的早,我完全没有留下一点有关他的记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奶奶哄我时,经常会玩猜谜语的游戏。“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花生)”、“一个姑娘,实在荒唐,造间房子,不留门窗(蚕)”…那时候总觉得奶奶肚子里装着好多谜语,总是讲不完。除了猜谜语,她最爱和我们玩一种叫“接竹竿”的游戏,就是把扑克牌分成一人一半,然后你出一张我出一张,如果谁出的牌正好和已出的某张牌是同样数字谁就赢了,可以把头尾相同的整个一串牌全部归为自己。现在还能想起眼看只剩一张牌要输时突然又赢回一长串十几张牌时那喜悦欢呼的情形。
就这样在童年欢乐中,慢慢的我长大去了离家更远的地方读书。有一年暑假回家,我先是听着妈妈沙哑的声音感觉不对劲,接着看到了家里放的白手巾(老家人去世后会用的白孝布),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我感觉到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悲伤,我不敢也不想去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从姐妹口中得知奶奶不在了。呜呜,我控制不住的大哭。她们告诉我有一天奶奶正在农村老家墙边坐着掰玉米,突然被倒塌的墙体砸伤(因为墙体前段时间被暴雨浸泡过出现裂痕也没引起重视),送到医院输氧输血抢救了几天,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因为我在外地求学,家人为了不影响我学习就没有告诉我。
就这样我再也见不到了我亲爱的奶奶,我能看到的只是祖坟里多出的那座新坟。我迟迟不肯离开墓地,我的头脑里全部闪现着那个驼着背小脚矮个子的经常包着头巾的女人,那就是我的奶奶,是给了我爸爸生命的女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偶尔还是会想起她,就像今天中元节会忍不住想到她一样。奶奶,您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您的孙女长大了成家了,您还有了重孙了,您知道吗?虽然您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但您的音容笑貌您的形象一直不曾被忘却。我们还是那么爱着您,直到永远永远…“奶奶,我想您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