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一 母亲味道
小时候,常听老人讲,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九腊十冻死小人儿。然而,今年的超级反常的暖冬里,虽然没有冻掉下巴的腊月风情。但是,仍然有浓香的八宝浓情。
清晨,外面的天空弥漫着雾霾。然而,朋友圈却写满亲情的温暖。大家都在晒腊八的情怀,在众多情怀里,唯有一张图片最特别。小弟晒出妈妈熬煮温情腊八粥,五色杂粮的熬制,融合了多少母爱的浓情。
今天这碗粥,我很少有机会品尝到。因为母亲与小弟在老家,我一直住在城里,家里公婆在,腊八当天赶不回去。即使不曾赶上腊八的粥,母亲起早熬粥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每当想吃母亲熬制的八宝粥时,提前通知母亲。在我回家的当晚,她会把买来的各种米挑挑捡捡的淘洗干净,泡在砂锅里。母亲一般先把红豆、绿豆、花生仁、莲子去芯后,它们泡在一起。大米、糯米、高粱米、紫米、薏米、大黄米,这些谷物类,在一起候场,等待黎明前的狂欢。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母亲轻手轻脚地在厨房熬粥。她不让我帮忙,她说,我难得能多睡一会。每次听见母亲这样说,内心都会漾起阵阵的波澜,如五味杂陈,横亘在喉梗之间。
小的时候,家里穷,买不到这么多杂粮,妈妈为了给我们做腊八粥。从秋末就开始收集各色杂粮。不过,到了腊月,也仅仅是那么三四种。腊八那天早上,天还黑着呢,起床点炉子,准备熬粥。那时候,冬日特别寒冷。厨房的水缸里,常常会结上一层冰碴。厨房的炉火点燃了,柴火的烟雾还没散去,母亲已经把铁锅坐到炉火上。
烧煤的炉火,不好掌握熬粥的火候。母亲不敢离开炉火上的粥锅。炉火旺的时候,还要把小锅端下来,不断地搅动。火红的炉火晕染了母亲年轻的脸庞,好美。
现在做饭比那个时候方便多了,暖气房,热水器,天然气。要啥有啥,不用为了一顿腊八粥,积攒小半年的杂粮。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母亲的八宝粥熬好了。它们彻底融化在母亲的手下。我喜欢甜食,母亲会额外加入一些红糖和冰糖,熄火后,微闷片刻。
母亲用大一些的碗,给我乘出来,凉到微凉时,喊我赶快起床。
每次坐到饭桌上,看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融汇了粥的香气,带着母亲亲情的余温的一碗粥。食欲会特别旺盛,我要记住此时此景和这温馨时刻。
我知道,无论何时,从来不会有什么盛宴,能取代我心中的那碗八宝粥。思想可以随时更新,境遇可以改变,可唯独这味蕾永远也不会变。
一碗真实存在的粥,它的价值难道,仅仅是一碗现实存在的水米之间的融合吗?不,它超越了现实,带着一粒粒的米香,融和了母爱的浓情,带着时间的温情,与永恒沾上了亲情。
二,婆婆的黄米饭
腊八记忆里,写满了亲情。 结婚到了婆婆家。婆婆熬的粥,不如母亲熬的香。但是,婆婆在腊八这天,做的黄米饭,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黄米饭。
每到腊月初七,公公在世的时候,他会在这天按照婆婆的嘱咐,把大黄米和饭豆买好,晚上淘好米,用温水浸泡。第二天,天不亮,婆婆起床熬黄米饭。我同婆婆说,我来熬。婆婆担心我熬到糊底,也不会熬好。她说,熬黄米饭需要技巧,水和米的比例协调,不能水太张扬,米用的太小气。也不能米用的情感四溢,而水最后显得紧紧张张,战战兢兢。
婆婆身体弱,虽说她来熬粥,我也不能躺在床上,睡得四脚朝天,等着婆婆大人咳嗽声四起的时候,再连滚再爬地跑出卧室。所以,在她没有沉吟咳嗽之前,候在一旁,端盆倒水。在婆婆的指导下,慢慢搅动铁锅里的黄米粥。不过,最后收汤的时候,婆婆说,关键时刻到了,得她上手。我详装不会,要请教婆婆大人。(不是我虚伪,是给老人以成就感。)
黄米饭做好了,婆婆还要指导我做一道肉酱。肉酱里,还需配一点点,秋后本地产的青辣椒,剁碎后冻在冰箱里,冬天用的时候,直接放到菜里。那味道,实在是纯正。
积蓄一个夏天的火辣激情,又有酱香的浓情,灼以微油的爆香。一碟完美的辣椒肉末酱,配上粘稠适度的一碗咸香糯软的黄米豆饭,那味道至今仍然时常常萦绕在脑海中。婆婆的黄米饭,带着传统文化激情,融和着现代人的情感,传递着家族间的情意,永远流淌在时间的长河中。
自从婆婆故去,再也吃不到那样粘和稠之间调剂的刚刚好的黄米饭。那味道只能存在记忆宫殿的莫及之处。
每到腊八,总是有些惆怅而又温暖的情意,缓缓流淌在情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