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上午，李墨乘坐的飞机抵达基督城，急匆匆的取上行李打车回到HOMESTAY，刚到住处向父母报过平安后，就赶往市中心的卡西卓教堂广场。
汪春与周婷婷上午去过林肯大学，办完一部分入学手续，有些还要等老师放假回来才能处理。临近中午两人到广场找道格拉斯，道格拉斯以为汪春的朋友来了就不再会来找他，看到两人来时还有些惊讶。汪春说那种可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事自己绝不会做，只是以后要上学不能总是过来，难免是遗憾的。
寒暄过后周婷婷提出要汪春再唱一曲，道格拉斯也一旁起哄。汪春被闹的没有办法，只说是有肯德基套餐吃才会考虑，没想到周婷婷爽快答应起身去买。广场上的人流还是稀稀拉拉的，汪春卷着烟想着如何躲过唱歌。而巴士站的方向李墨提着刚买的肉松派正向他们走来，快到近前时，周婷婷带着快餐回到汪春身边。递给道格拉斯一份后，另一份按在手里，说是汪春唱首歌才会给他。道格拉斯咬着鸡腿拍手叫好。汪春见是躲不过，只好清清嗓子准备答应。
李墨提前数日从国内赶到基督城，见汪春并没有想象中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还在开心的与女生嬉闹，心角处似被插上管子，一腔道不来的情绪既像是憋在一处等待着喷涌而出，又似是空落落地被灌进许多凉风。汪春一曲唱罢，周婷婷与老道拍手说笑。李墨冷着脸来到几人面前，将肉松派甩进盛钱的纸箱。突如其来的‘馅饼’，令三人惊讶地抬起头。周婷婷认出李墨，她曾在‘97度热’门外见过，汪春全然没有想到李墨缘何出现，干巴巴的瞪着眼睛发愣。
李墨手插衣袋讥笑着：“呦！没看出你还有这才艺。今天身上没带零钱，不过倒是有点吃不下的，便宜你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汪春站起身皱起眉来。
“什么怎么说话？看到什么说什么喽！”李墨看着周婷婷，心底火越燃越旺：“汪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大魅力呢？又来个新的？”
汪春顺着李墨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婷婷后，转身对李墨道：“我没招你也没惹你，咱们也不算有过深的交情。我得罪你什么了让你这么说话？就算是我惹着你了，人家也没惹你。你不就是找个黑社会的男朋友吗？这是好事吗？”
“谁找黑社会了？我说过他是我男朋友吗？不懂就别胡说！”李墨被汪春奚落的又羞又恼。她的确与汪春算不上深交，劈头盖脸的挖苦确实没有道理。但一时激动，话茬已经架上，也不好轻易服软。
汪春接着道：“我胡说？我胡说能把自己说出一身伤来？好，你的事我管不着。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我的事你也管不着，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东西你拿走，我就算饿死也用不着你管。”
“是，咱们各管各的事，这次最好问清楚人家年纪，有没有老公，别再又做了‘小三’。”李墨拿着莫妮卡的事揶揄着汪春，也算是为自己找台阶下。说完转身要走，但没想到周婷婷却叫住她。李墨应声回过身，见周婷婷提着那袋肉松派来到她面前。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和TONY是什么关系，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说话。但那个纸箱不是垃圾桶，垃圾桶在那边。”说完周婷婷把肉松派交到李墨手上，转身回到汪春与道格拉斯面前：“想喝酒吗？啤的？还是Tequila？”
道格拉斯忙拍着手欢呼：“Tequila！Tequila！”
李墨恨得皓齿紧咬，她恨自己为何要赶回基督城，恨自己为何跑去跟汪春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她恨汪春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后转身离开，连给自己回击的机会都没有。一串的懊恼、气愤、羞愧交织在一起，指尖在衣袋里深深地抠进掌心，恨恨的转身走回巴士站，肉松派也丢进了垃圾桶里。
周婷婷去买酒，道格拉斯问汪春刚才是怎么回事。汪春告诉他只是遇到个神经病。道格拉斯笑着摇头：“你在跟我开玩笑！虽然我听不懂中国话。但我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很多的女人，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说着指指自己的眼睛。
汪春一脸好奇：“你明白？我都没明白，你怎么明白？”
道格拉斯看了看走远的两个女人：“兄弟，昨天有姑娘来找你，今天又有姑娘来找你。你说这是为什么？”汪春被道格拉斯问的发愣，一时答不上来。道格拉斯接着道：“昨天那个见到你，你的身边只有我道格拉斯，没发火。今天这个女人见到你，依旧是我道格拉斯，却发火了。为什么，因为今天比昨天你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汪春点点头但是不明白道格拉斯的意思：“老道，你能说的直接一点吗？”
“你傻啊！这两个女人都喜欢你。”道格拉斯坏笑着舔着手上的烟卷。
“别瞎扯了！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这边的女人曾经在我被打之后照顾过我。她很善良，我非常非常的感谢她。”汪春说着指了指去买酒的周婷婷，然后又向另一边指着走向车站李墨的背影：“那边的那个女人，她的男朋友是黑社会，他和他的手下毫无理由的揍过我，跟我说话就像飞刀片一样。”
“那TONY！为什么一个女人照顾你，又是为什么另一个女人的男朋友要揍你呢？”道格拉斯笑的狡黠，笑的汪春头皮发麻。但是似乎一切的确如老道所说的那样发生着，他心里也犯起嘀咕，看看周婷婷那边，又看看李墨那边。对道格拉斯说：“老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女人，真麻烦。”说完，汪春把老道刚点燃的香烟拿过来深深吸上。
53
汪春为表达家中被盗时沈海岚帮忙牵线联系，提出去接机，沈海岚说自己坐巴士就可以，但无论如何拒绝，汪春都执意要去。随着新学期开学的日子临近，基督城也恢复以往的样子。汪春在接机大厅里等到沈海岚，上前帮她提着行李箱带向停车场。沈海岚依旧是质朴的没有丝毫变化，这在基督城是很难想象的事。她坐上汪春的车后问：“TONY哥，剑锋哥他们回来了吗？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他们都回来了，没丢什么特别的，就是手机和几双鞋。”
“TONY哥，听说你手里才三十多纽币，真担心你一个人怎么生活，没想到就这么坚持过来了！太厉害了！”沈海岚言辞真切。
汪春被夸的不好意思，忙摆手示意不要再说。
“TONY哥，你知道吗，墨墨姐在国内时几乎每天给我打电话问你消息，特意赶早几天回来去看你。”
“哦！是吗？”汪春倒是没想到李墨会关心自己：“可是你不知道，她却在广场上给我一顿损，嘴就跟绞肉机一样，还把我另外一个朋友勺上！不就来的时候飞机上闹的那点误会吗？至于记恨我到现在嘛！”
“我觉得墨墨姐人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沈海岚为李墨说着好话。
汪春没有反驳，他知道李墨的凶残只用在自己身上，对旁人还是有礼有节的。难道真是上辈子欠她这辈子来讨债？他搞不懂这个女人。
“算了，不聊她了，说说你吧，今年就能毕业了吧？”汪春转换话题。
“嗯，希望是吧，现在升到中高级班感觉压力好大。我也没有TONY哥这样的本事，考雅思的事，还不敢想。”说着沈海岚叹口气。
“我哪里有什么本事？要我说，你才有本事呢，刚入学你只是初级班，现在就升到中高级班！再有两三个月就能过雅思，考过雅思准备念哪所大学？”
“我国内没念完高中，就算过了雅思也要从高中念起，念完高中才能考大学。”
“哦，也对，别着急，一步步来。”
“对了，TONY哥，这学期我弟弟可能会来，他肯定会给你们添好多麻烦的，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沈海岚提前打着招呼。
“这是好事啊！怎么会麻烦呢。”汪春有意无意的闲搭着话。
“你这话怎么说的跟墨墨姐说的一样。”
“是吗？”
沈海岚点点头。
说话间驶入阿普瑞卡顿区，沈海岚指给汪春去她家的路，经过几个转弯和一座转盘，汽车停在一处幽静的小巷里，两旁是苍翠的法国梧桐树。停下车，汪春帮沈海岚提下行李送进屋里准备告辞。可刚出门便看到自己车前停着辆跑车，而沈海岚HOMESTAY的隔壁，有个光头华人捧束花正在敲门。仔细看去正是打过他的那个小胡子，他怕又撞见没敢继续向外走。
隔壁房门打开，李墨走出来没好气的看着小胡子，小胡子将手中的花递过去，李墨双手插在胸前没有接的意思，好似在对小胡子说什么。只是距离远，汪春与沈海岚听不清之间的谈话。小胡子想要进屋，李墨伸手往外推，小胡子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摊开给李墨看，李墨看了看才将小胡子让进屋里。
见小胡子进屋后汪春自言自语：“他怎么来这儿了？这两还真交往上了？”
“你是说小胡子？”沈海岚听到汪春的轻诉。
“你也认识那个人？”这回轮到汪春惊讶。
“只是见过几次，他经常来找墨墨姐。”
汪春苦笑的没再说什么，告别沈海岚。一路上想着李墨，他不知如何评价，但想想也与自己无关。新西兰正逢夏季，空气中带着躁热，街面上的车和人都多起来。
54
没过多久，沈海岚见小胡子一人开车离去，于是就去找李墨。李墨见到沈海岚很是高兴，赶忙让进房间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TONY哥刚从机场接我回来。”
“他今天没去广场要饭？”李墨依旧记恨着广场上的奚落。
沈海岚没有接李墨的话另说道：“怎么小胡子又来找你了？今天你们在门口的事全让TONY哥撞见了。”说着瞥向在一旁的花束。
“什么？他看见小胡子来找我了？”李墨心中一惊。
“是啊，还看着你让小胡子进屋。”沈海岚加重了语气。
“嗯...看见就看见吧！”李墨装作若无其事，可心中埋怨汪春总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前几天在广场上自己还说和黑社会没有关系，看来这次是如何也讲不清了。烦躁的在心里打着滚地翻涌，只是倒驴不倒架，嘴上不能流露出懊悔。可即便嘴上硬气但还是担心，于是试探地问：“他看见小胡子来找我，有说什么吗？”
沈海岚想了想：“没有，什么也没有说。但看着好像他也认识小胡子。”
“没有说起他们之间...吗？”李墨略显紧张。
“没有！”沈海岚被问的莫名其妙的。
李墨听沈海岚这么说倒是放心不少，心底隐隐的感谢汪春并未将他挨打的事四处去散，一丝甜意在心头升起。沈海岚又想起什么：“哦，TONY哥倒是提起他好端端的在广场却被你骂，还带上他的一位朋友一起骂了。你不就是因为担心他，才提前回来的吗？怎么又骂人家呢？”
“啊，你跟他说我是担心他才提前回来的？”李墨顿时脖颈发烫。
“是啊。”
“岚岚，你...怎么这么！”李墨羞焦的几近崩溃，看着沈海岚有些无语。
沈海岚不明就里的看着李墨：“怎么了？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和TONY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们搞晕了。”
“算了！算了！没事，咱们不说这个了。”李墨调整着情绪。
“哦，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那个人怎么又找你来了？”
李墨从桌上拿过一张纸，沈海岚仔细去看，原来是坎特伯雷大学的入学登记表。惊喜地看着李墨：“墨墨姐，你是要去坎特伯雷大学吗？”
李墨略含苦笑地解释：“小胡子给我送坎特伯雷大学的预科申请表，预科毕业的话就可以直接上大学。到时候看学习进度，如果跟得上那就申请从大二念起。如果读的吃力就再读一次大一吧。”
“真是太好啦。”沈海岚衷心的为李墨感到高兴。
“小胡子刚才教我填表，要不是因为这事，我才不想搭理他呢！”
“嗯，我还担心你会做那个人的女朋友呢！”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帮帮忙，你要是想也给我想个合适点的人可不可以？”李墨嗔怪着沈海岚，沈海岚却笑着说：“那你就跟TONY哥在一起呗，我觉得你们两人就合适。”
“你说什么呢？”李墨又被沈海岚说的一阵脸红。“你那个TONY哥哥人家身边已经有人了，就是那个你说的女孩。”李墨的话语间隐藏着一股酸气。
“啊？TONY哥说那个女孩只是他国内同学的朋友。”沈海岚很惊讶。
李墨话里带着气：“那你留意一下就知道喽！”
两人又聊聊家里的琐事，快到晚饭时沈海岚回了自己的HOMESTAY。房间里剩下李墨一人，回想起那日广场上的情景，深深的叹口气。叹过气后又翻出大学预科申请表，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喜的并非是能进入大学，而是终于可以摆脱小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