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到《秒速五厘米》里面,贵树在搬家去南部之前,与明里约着见一面。在赶路的时候,他说自己在电车里感到格格不入。
这个词语,让我立刻想起了一个相熟的人和一段快消散的时光断片。
我妹妹出生以后,身体不太好,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和妈妈一起在医院的住院部。后来,我妹妹多了干爹干妈,据说是爸爸年轻时候的朋友。
妹妹好像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身体好了起来。也未可知。但是我后来真的就不用再守在医院了。
那年春节,我有了新的伙伴。据说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我大了十个钟头。让我叫她姐姐。
她穿的很时尚,头发也很好看。应该是大人为了喜庆,带她去理发店盘了起来,戴了很多漂亮的小发卡,像个小童星一样,闪闪发光。
她邀请我也去她家玩。大人同意之后,我就跟着去了。我也去理发店盘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相称,我也想好看。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想着办法见面,见面了就难舍难分。我家大人怎么叫都不走,她家大人也许出于客气使劲留。
有时候,我甚至会在她家留上三五天。
也会在他们来我家的时候,拼命想留下她和我一起玩。她特别不容易答应我,我就死磨硬泡她家大人,往往才能有点机会。
那时候,快乐好像很单纯。我们就一起吃吃喝喝,一起玩玩睡睡,一起搞怪恶作剧。仿佛她们家的饭就比较好吃,她们家的动画片就比较好看。我总是舍不得。
那时候,她家有套《白雪公主》,我看了又看。
甚至后来大人给了我个诺基亚小灵通以后,我就成天跟她发信息。感觉有世界上说不尽的小话,用全部的心神去和姐姐相处,仿佛这就是全世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左右。具体是哪年我记不清楚了。我也曾一度以为时间会这样一直下去。
现如今,我妹妹说起来,她调侃说,她那时候有时候会想,也许她记错了吧,其实我才是她干爹干妈的干女儿吧。
成长的道路从来不会平平顺顺,你完全不知道你的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只记得,有一年我邀请她去我家玩。我好说歹说她答应了。
那时候,我们去的是我外婆家。一屋子大人,我很习惯;可是后来她说要走了,我很诧异;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感觉“格格不入”。那时我第一次在生活中听到这种课本上的词汇,我当下反应不过来,我就追问她什么是格格不入?她说就是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我那时候,真的是单纯地有点残忍,仿佛我们在一起玩就是理所应当的。我傻乎乎的,她也应该和我一样,啥也不知道。
也许是各自成长环境终归有所不同,她好像终究比我早熟那么一些,更懂得大人间的勾心斗角。
我很懵,我不懂。我只知道,挺伤心的。完全放不下。
后来,我爸妈有次跟我劝,说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俩每次各自回家都那么难舍难分,左说又说都叫不走,大人很难搞。各家有各家的事情要做,这么成天搅在一起怎么弄?
我虽然不那么懂。但是我感觉这好像也没有为什么,就很理所应当。我姐姐想我留下,我也想留下而已。
后来我再次去她家的时候,我学习开始乖乖跟着爸妈回家。我印象中,姐姐的眼神其实有点不可置信,毕竟我总是死皮赖脸的。
然而,从那以后,就回不去了。
后来,我按部就班读初中、高中、大学,而我不知道她具体都去了什么学校,最后什么归处。
我们开始慢慢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也开始慢慢不好奇对方最近在做什么了。
我对“格格不入”耿耿于怀。
甚至听到她家的消息,也是从别人的嘴里。而她也从来不会跟我说她家糟心的破事。她只是说,我们不太一样。
后来,她结婚叫我当伴娘,我也没有回去。
山高水长,从此更是疏远。
我仿佛失去了那个当年很爱我的无血缘的姐姐。
时光漫漫,莫名其妙就晃到了今天。
人好像真的很害怕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在不同的群体里感受到类似的感觉,就是这种,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无力感。
我开始慢慢理解她。
格格不入,这种感觉很孤单吧。为这,我曾经选择不再高高冷漠,而是认真考虑为谁降落。
虽说现实没有那么魔幻,我当然也不是什么天上的,我形容的是一种情感层面的。
上学的时候,我看起来只爱学习,什么朋友,什么社交,与我无关。后来遇到几个朋友以后,也曾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竟然觉得我应该为谁停留在那个小镇。今天想想,还挺脸大的。
不过,当时我把这个想法和其中一个朋友讲了以后,他直接表示我是不是傻掉了。
总而言之,至今为止,我认为自己活的挺混蛋的。很多往事简直羞于回首,总觉得辜负了很多,换我今天失去了很多。
算了,往事已矣,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