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没有任何可能发出微小光亮的事或物。没有可以带来光的人。
就连那个影子也消逝了。
他是存在过的,他是真正存在的,他从未虚假。
但在周围的人质疑他时,我却没有为他辩解过什么。
作为朋友,我不合格。我就是如此胆小懦弱的人。
伤害到了他,却没有道歉。我不称职。
最后的藏身之处已经没有了。
不想活着。
不想……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如果没有活过就好了,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
明明......
仪器轰鸣着,发出的声响淹没了整个屋子。
声音并不大,只是屋内过于安静罢了。
“这次怎么样?”
“一如既往,似乎还是缺少一个关键的药物。”
可以清晰地听到说话声,却无法动弹,双眼也依旧紧闭着。
什么都看不见。
“加上那个再试一次。”
“……”
“可是……”
“好吧。”
话语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熟悉的酥麻感再次袭来。
洁白的房间,刺痛的大脑。
那种真实感,完全不像是浮空一梦。
如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剥离掉自身的意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而且,根本没有办法回忆起来。
右眼的刺痛愈加明显了。
一个栗色卷曲头发的人坐在洁白的床上。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熟睡着。
他很久以前就居住在这里了。
从他拥有记忆的第一天开始。
这里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饭菜,教室,操场……任何设备几乎都是最上乘的。
但只有他是下乘的。
朋友被一个一个领走,再也没回来过。
分别时,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释然与快乐。
但他无法接近。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存在他可以任性的地方。
他只是一粒风中的沙罢了。
他无法左右其他人的决策。
被抛弃到孤儿院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心。”
沉浸梦中的男孩醒来了。他撑着床坐起,面向窗外。
潮湿的触感从右手指尖传来。心摸向他睡觉的方向,继而又不由自主攥紧了床单。
“你又做噩梦了,木。”
“嗯。”
已立在窗边的人回过头,淡淡应答。
“早上好啊,心。看起来今天会很不错呢!”
“还是那样的梦吗?”
木走回来,坐到书桌旁启动电脑。
“嗯,不过有了一些区别。”
心走到他身旁,顿了下,这里原本还有把椅子,但宿管阿姨说一个人坐两把椅子很奇怪,木只得撤去了一把。
走到飘窗前坐下,他问:“怎么样,上周发的文章?”
“……喜欢的人终究还是少啊。明明是那么用心的文字……”
“在一个小众领域拥有粉丝,木很厉害啊!”
心抢过话题,急忙说着。
“是木花费心血写出来的文章,绝对比那些商业性的爽文有价值的,我……”
“好啦,别说了,来看看吧。”
木伸出食指放在他嘴前。
(心:总觉得最近少了点什么,那种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的默契,那种直白的、毫无顾忌的坦诚……)
看着伸到眼前的食指,心把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木娴熟地打开他在网上发文的主页,映入眼帘的是不到一千的阅读量,和上个月发的破万的文章相比,实在。
他点开主页,最高赞评论赫然写着“挺不错的”,紧接着的就是“还可以,但是情节好像有一点熟悉。”
他的眉头抽了一下,手一抖关掉了。
(心:还是不如上次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写不出了啊。所以说木到底做了什么噩梦?要不要尝试写一篇关于梦的?)
“能怎么办呢?”木关掉电脑,叹息道,直起身,走到窗边,斜坐在窗台上。
“肯定会有人喜欢的,不是吗?灵感不够的话再去找找就好了。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不是吗?”
木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好了,去吃早饭吧,都九点多了。”
“是啊,明天这个时候就是在学校了。”心笑到。
“南院的那个饭厅好大啊!每次吃饭时有好多文学系的妹子!”
木丝毫没意识到,他的语气充斥着极为明显的上扬。
“你还蛮喜欢的?”幽幽地,从窗台上下来,走向门口。
“是啊,因为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啊!”
“那挺好的,挺好的。”心接连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