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与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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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冠中作品

突如其来的高温,突如其来的又消失了。昨天开始骤冷,刮风,下雨。

先不提这种诡异的天气,令人多么忧心——与其说是忧心,不如说是深深的无奈,以及说不出的苦楚。环境已遭劫难,未来尚未可知,目前人们也只能做到一边破坏一边重建。在恶劣的环境下,更多的人更倾向于考虑自己的生存和利益,这样的环境造就这样的人心,这样的人心弥漫出数不尽的漠然和自私,就像很小的雾霾颗粒,无孔不入,伤人至深。在这样互相裹挟着向下的旋涡场中,内在与外在,人与自己,人与人,人与环境的每一次博弈,都会进一步加剧环境和人心的荒漠化。

然而这就可以说是完全的悲观了吗?可以说是,但我认为并不全是。理想的状态是,做一乐观积极的悲观主义者吧。心存忧虑而行动积极。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无限的放大和缩小,它可以是多个维度的,不,它本来就是。

风把窗户摇的咣当咣当的响,室内的门也总是不知为何像是被人重重推过去般合上。凉爽的天气令周围的噪音也仿佛减轻了不少,然而凡所有减少处,必定会有增加——咣当!砰!哐啷!持续性的冗长噪音消减了,便更突出了这种不时乍现的门窗撞击声。对于我来讲,我更偏爱这样突发的短暂“惊雷”,明快,干净利落,习惯了之后,还感觉这样的声音能够不时的给人打点精神。我反而倒不喜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嗡嗡声的环境杂音,虽然可能分贝不高,然而扰得人昏昏欲睡,严重的时候可能还会让人精神涣散,丧失斗志。

因此,当我一开始站在阳台风口处,感觉到非常惬意,这里有风,有声音,有一点微白的光,这些已足以使精神像是被风鼓满了的帆,随时可以启航,到它想去的地方去。我人一站在那里,仿佛就可以随风起舞,尤其是我的思绪,完全可以随风扶摇直上九万里,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它自己行经的轨迹线构筑一个在热天气下完全无法构筑的想象世界。毕竟才经历了好几周的高温和闷热,现在四周一下子清凉安静了,没有刺眼的光,又也无令人窒息的闷热了;人们就像在经历了一段时期紧张有压力的奋斗后,可以放假休息一段时间了,于是身心都轻快了,放飞了!这一下身心放松的感觉,真是人生中难能可贵的瞬间。人生绝大多数时候是不如意,苦痛和艰难,然而正是有这一点点的幸福快乐的星光在召唤,人们便有勇气继续逆流前行。然而——这样子精神一放松,突然听见恶作剧一般的关门声,便容易吓得魂都掉出一半,并且一时半会儿还塞不回去,想着,屋里到底进来了什么?脑子都转不过弯来。毕竟之前太惬意了嘛。


再说说随风而来的雨。小雨大雨,毛毛雨,大颗雨,各式各样的雨,随心所欲的下。总体讲有点微冷,出行也不是很方便,但是雨天总能唤起人的心底很多美好的回忆,让人想起以前无数个雨天中发生的种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管当时心境如何,回忆起来总是会感到温馨美好,甚至会让人不自觉发笑——那是一种让人不自觉地浮现于面的,与灰白或灰黄的天空相反的,带着暖意和美的微笑。

比如说小时候有一年夏天下暴雨,我大伯便穿着大凉鞋叉子,背着我天天去幼儿园来回,我当时觉得特别有意思,因为我在高高的大人背上,脚不会踩到地上的雨水,不会觉得湿漉漉的难受,然而我却可以特别安心又悠闲地趴在大伯背上,看着他的脚在及脚踝的泥泞水中趟来趟去,形成无数交互的的水波纹,和不停敲打下来的雨点形成的同心圆一决高低。好吧,现在想起来,当时还真是没心没肺呢。不过只要一回想起来,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个时候我心境的澄澈,而且如此坚定,周围任何的风雨都无法撼动。

再比如说吧,以前上学住校的时候,大家曾经几乎整个班的人都跑到滂沱的雨里去接受“洗礼”。我们在雨中疯闹一通,趁着上课铃和班主任的到来之前又冲进教室。在之后班主任对我们的默默注视以及笑而不语中,我们依然保持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在这之前,大家也好像的的确确体会到了“苦难”中的同窗之谊。在上课落座之前,同行的一个男生还抱怨似的向我说道:

“全班就你一个没穿小背心,以后下大雨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出来疯了吧,校服本来就透,雨一打湿就更明显了,什么都看到了!”对于这样实在的“友情提醒”,我真的非常感激而又哭笑不得呀。然而现在想来,也真的是能够如雨一样浸润心灵的美好回忆呢。

风时精神随之飞扬,雨时内心随之沉静——这也算是顺应“天之道”的一种较为自然的方式了吧。走在雨时或雨后的道路上,双目所及变得清晰,色彩的饱和度更高了,然而更柔和了。路面总会有一点小泥泞,走在路上会有小泥巴点溅在小腿和脚踝上,有点冰凉凉的,还有点痒,好像是一向静默不语的大地母亲少有的话语。就算一身的泥点子,就算才刚刚洗过一个非常干净的澡,这也并没有妨碍到我欣赏这雨天的好心情。这风啊,这雨呀,他们的到来让我感觉与自然更加融合,更加亲近。它们没有说话,却让我感到这是大自然托它们带来了话语。无声胜有声,风雨过后看似一场空,什么也不剩下,但内心一定留下了感触和回忆,脑中也一定在一场思考的风暴中去过了一个新的维度或世界——至少我来过。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每个人内心都会有许多的挣扎吧,每个人都曾迫切的想要改变自己或是他人吧,每个人曾经都费尽口舌磨烂嘴皮,只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所谓对错吧,每个人最终都会变成曾历尽风雨,而今仍云淡风轻的从容吧。一个微笑,一个简单的微笑,一个也许蕴藏了无尽回忆的微笑,是多么的五味杂陈!微笑无言,然而包含一切,什么都不用再说出口,囊括了所有曾经历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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