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无论大家是不是红楼梦的忠实粉丝,林妹妹和宝哥哥的故事对中国百姓而言是家喻户晓。他们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沦为封建时代的牺牲品。曹雪芹用明清时代特有的小说写作手法将四大家族的兴衰史娓娓道来,阅读此书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而想要研究它更是需要有思想的人反复咀嚼。以我有限的学问和能力只能进行阅读并感悟,而达不到研究精华的境界。姑且来谈一谈我对此书的感受。
鲁迅先生曾说:“《红楼梦》与传统小说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做法不同,自从《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被打破了。”这是对红楼梦在思想和艺术上的意义的较为精辟的概括。的确,我们从书中看林黛玉的人物形象,虽生得柔弱,却有一双伶俐善辩的嘴巴,她不同于传统作者对大家闺秀塑造的温柔优雅的人物形象,而是更多的带有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反叛精神。再说贾宝玉,从小和姑娘们打打闹闹,在性格中注入了细腻而又善良的基础。他背着父亲看一些当时所谓的禁书,出口成章一些大人们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诗句。这些都是不讨大人们欢心的,但偏偏他又是奶奶的心头,是唯一的男孩子,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从反叛精神上来说,林和贾这俩人还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的。但是在封建思想盛行的时代大背景下,他们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也会因彼此的叛逆而付出代价,因为在那个时代,专制和礼教都是无视、压制人的感情的。黛玉也好,宝钗也罢,都是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品。
礼教造就了一个伪饰的社会,《红楼梦》中的父子、叔侄、兄弟、姊妹之间,姑媳妯娌之间,宗族亲戚之间,纷纷相倾相轧,相攘相窃,其间有残忍、阴谋,但是外表都是彬彬然诗礼之家也。这都是专制制度造成的后果,几个家族反映了整个时代的社会风气。
《红楼梦》这部小说从一部被视为淫辞邪说,并遭到查禁的通俗小说到日后成为享誉世界的名著,并由此成为一门人称红学的显学,让众多学者为之呕心沥血的研究,这样的例子在古今中外文学史上为数不多,它可以说是创造了奇迹。且不说原书本身所蕴含的巨大艺术魅力,仅仅是由于该书所引发的或庄重或荒唐的社会文化现象,就足以成为透视事态人心的绝佳材料。有人将红楼梦通俗化,例如把王熙凤比作“最佳CEO”,刘姥姥比作“下岗工人”等等,反应古典文化与现代社会的有趣结合,但值得注意的是要避免《红楼梦》在刻意、粗暴的涂抹和装扮中,失去它本来的面目。
《红楼梦》是一部小说,但它又不仅仅是一部小说。这部作品固然是作家个人的创作,但它不仅仅属于曹雪芹一个人,它属于一个时代,属于一个民族,属于一个国家。它不可能出现在魏晋,不可能出现在唐宋,也不可能出现在明代,而只能出现在一个古老帝国走向衰落的前夜,这是由文学自身的发展规律和那个时代的诸种社会文化因素决定的。它通过一个天才作家之手,达到了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展现了一个民族文化艺术的精髓。尽管在中国古代堪称风华绝代的小说名著还有不少,比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但它们都未能达到《红楼梦》这样的艺术高度。这是一部耐得住反复推敲的作品,我想即使是最挑剔的读者也不能不为该书处处闪耀的艺术光彩所征服,所感动。无论是其深邃的思想,绝妙的构思,还是严整的结构,优美的字句,其独特的魅力是其他小说作品无法取代的。
这部作品对其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不仅体现在大量续书上更为重要的是文学观念和创作手法的创新。一滴水可以观整个世界,通过这部文学巨著可以透视中国小说的民族特色与艺术品格,领略中国传统文学艺术和民族文化的魅力。阅读该书实际上是在与一位伟大的作家进行跨越时空的心灵对话。
该书因作品缺失、文献不足等原因形成了诸多谜团,也因此对众多读者形成强大的吸引力,使该书增加了一层神秘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对红楼梦的研究使人们自发的成立了红学派,对一些人来说,红学研究成了一种猜谜游戏,其乐无穷。但是过分发展,对学术层面而言,有害无益。无论是这部小说自身还是围绕它所产生的种种社会文化现象,都是值得认真探讨的,事实上,红学研究也正是以此为研究对象展开的。尽管古人早有“开谈不说红楼梦,纵读诗书也枉然”之言,但《红楼梦》真正获得应有的声誉和地位却是在二十世纪,对曹雪芹来说,这一切都来的太迟了。
正是在这个悲喜交加的世纪里,昔日受人歧视的通俗小说赫然进入文学家族的核心,并走上大学课堂,被纳入现代学术体系。在“浅阅读”“快阅读”“碎片化阅读”时代,有些读者已经很难静下心来阅读名著。但是,经典的光芒就像太阳一样,是不会被浮云遮蔽的。一般观念总是把《红楼梦》当做爱情小说,认为它突出表现了宝黛之间的爱情悲剧,但却很少想到其背后的文化动因。如果贾宝玉单纯是大家族中得到宠爱的“宝二爷”,他的哥哥贾珠能够长寿,或者他的侄子贾兰成年了,那么贾宝玉是可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的。但他的哥哥早早过世,侄子尚未成年,尤其是他嫡子的身份,使他不得不面对成为家族继承人担负起振兴家族的责任,尽管这与他的理想截然相反。《红楼梦》表现的恰是这种悖反。书中有提到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他最终无法度过迷津,表现出对历史赋予的继承人身份的背离。宝玉挨打,王夫人心疼差点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到“如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贾宝玉作为贾珠身份的继承者,其地位再一次得到了确认,而其挨打显然也是因行为与继承人身份不符造成的。
《红楼梦》是一部彻彻底底的悲剧,家庭的悲剧,婚姻的悲剧,人生的悲剧。而这悲剧,就是历史赋予贾宝玉的既定身份与他力图摆脱而又无法摆脱之间的矛盾。王蒙评价《红楼梦》说:“这本书是经验的结晶。人生经验,社会经验,感情经验,政治经验,艺术经验,无所不备。《红楼梦》就是人生,读一部《红楼梦》,等于活了一次,至少是活了二十年。”我对此深表赞同,它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却能督促人去感受人生,对之形成更深刻的认识,从而提高了生活的效率,在这个角度上人岂不是就是重活了一次吗?
尽管每一代人所面对的社会境况不同,每一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但我们的灵魂都需要净化,都需要滋润。我们都可以从《红楼梦》这部文学名著中看到自己、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有些东西转眼即忘,但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过时,而且常读常新,《红楼梦》这样的文学名著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