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什么,她明白了,是你自己掘出的一口井,然后把自己沉下去。是彻骨的冷。
沉,她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口井中,不停下落,深不见底,她能抓住谁的手,或者她将沉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
“救救我,不要。”向谁呼唤,这呼唤落入这世界如同一声长叹。这世界幽深如井。
啊,我终将归去,但是归于何方,谁能回答?这个寒冷的夜里,我能握住谁的手,这颗心谁能体谅。再别想了。
置身于时间河流之畔,她的姿态是寻觅,但谁是摆渡人,谁是引路人,谁能给我一盏灯,也许只能以心为火,点燃自己。
置身于风的怀抱中,比风更孤单。
那种回家的感觉,茨维塔耶娃曾渴望过,自己也在渴望。
我是谁,谁是我,我来自何方,去向何处,为何我如此忧伤。
今夜无眠,我把心交给夜,交给雪,不交给枕榻,不交给眠床。我交给孤单,交给思念。世界上有一千个人在安眠,睡梦甜甜,那不会是我。世界上一万个人在欢笑,那也不会是我。我是寻觅,思念,和惆怅。
一只鸟飞不出寥廓的天空,那是我走不出自己的苦痛。
这世界有没有此时和我一般孤独,那么,他或她在哪?
茨维塔耶娃说:“在这世界的贫民窟里,住着如孤儿般的我们。”
贫民,她是不是贫民,是的,她确实贫穷,普通如一片雪落入雪海你找不出,标记她存在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她是什么,中国十三亿人口之一,一个名字,漫长光阴的一个暂时存在。
今日,痛苦是没有代价的,她甚至觉得她今生的痛苦也没有代价。
今夜,雪,属于一个城市也属于一个乡村,属于一片荒野,也属于一个庭院。雪,不分薄厚,不辨贫富。今夜,属于一个穷人,也属于一个富人。天空之下,这个夜我们共同领受。
今夜,有多少人在甜甜的梦中睡熟呢,有什么人还在徘徊叹息。
这叹息轻如一片雪,没有声音,惊动不了谁。
惊动不了那些甜梦,也惊动不了夜。
她叫林青鹤,但这不重要。此时此刻,她的徘徊与孤冷也不重要。在今夜,这个无名小巷不重要,我也不重要。
我一无所有,只剩下光秃秃的心灵力量,此时此刻,她觉得简直冷得发抖。
暗夜无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悠悠,时光悠悠。她就站在这儿。
她哭了,泪水是海水的味道,是黑暗的味道,是寂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