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沅怔怔的看着他,已经忘记挣扎,少年深邃的瞳眸一瞬也不愿离开,在哪里见过吗?阿沅的神思胡乱的在梦中游荡,在哪里见过?少女眼神开始空洞,在哪里见过?头痛使她皱了眉,在哪里见过?少女头晕目眩,那个人的脸也开始模模糊糊,“在哪里见过?”阿沅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身体开始摇晃,“姑娘?姑娘?”“在哪里见过?”梦中的红叶纷纷掉落,一片一片,一层一层,“啊!”阿沅痛苦的大吼,头痛欲撕裂她的神思,“在哪里见过?啊!”“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在哪里?到底在哪里?!”阿沅挥舞着双臂挣脱开少年的手,头痛让她摔倒在地,“在哪里?在哪里见过?”少年看着胡言乱语已失去意识的少女,“姑娘,快醒醒!醒醒!”少女爬起身,挥舞着双臂,歪歪倒倒,“在哪里?在哪里啊!”嘶吼声夹着泪落下,少女放声大哭,刚刚摔倒划烂的手鲜血直流,少年冲上去紧紧抱着她,“姑娘!醒醒,你被困在梦里了,再不醒,就真的出不来了!”“不!不!啊!不是!不是!”少女梦中,满满的红叶如血淋了一般,都是红色,都是红色!“啊!”“姑娘!”
少年抱着少女,他不知她究竟梦到了什么,少女狠狠推开少年,一把抓住地上的刀,刀刃指着少年,“在哪里见过?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你!?”少女挥刀准备砍下,少年双目充血,“不对,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少女仿佛在极力抑制,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不是,不是……”他看着她,心仿佛留在了寒冥天,冰凉的仿佛已被冰凌扎碎了,她为何哭的如此悲伤、凄怨,又为何,他还不了手?“不是,不是的,不是!”少女再次举起刀,这一次,她眼神凶恶,神情煞然,只是面颊上的两痕泪,又一次那样不协调,少女的梦中满满的红叶,红的让她害怕,“不要……”少女虚弱的念着,少年听到了,一霎,刀落,风停,梦散,可少年躲不开刀刃,“不要!”少女哭吼着冲了过去,少年被紧紧抱着,倒在一旁的小河中。
少年回过神,女子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泪痕还在,全无了杀气,四周夜色如漆,萤火虫星星点点,月色还是那样,那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何?还有,她,到底是谁?
阿沅在少年怀中醒来,头痛也近数散去,两个人四目相对,境遇忽的有些尴尬,阿沅赶忙站起,“你,你小子,做了什么?”少年摸不着头脑,“什么我做了什么?刚刚你都忘了?”“什么?刚刚?刚刚你盯着我,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哎?我怎么在水里?是不是你把我打晕了,把我扔在水里的?是不是!”“喂,大姐,我也在水里好不好,我扔你做什么,荡秋千啊?”阿沅被激怒,四下寻着刀,“姑娘,你找什么?”“我刀呢?我刀呢?”“找刀做什么?给我做饭呀?”“做做,做你个头!我找刀,砍死你啊!”“喂,大姐,不会吧,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就要砍死我啊!”“什么都没做?!跟着我上山的不是你是谁?”少年忽的想起还有这事,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是啊,跟着你上山,你要是不做什么亏心事,还怕我跟着你吗?”
阿沅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子,哪那么多事,“你等着,信不信我一刀让你血溅韶华宫!”少年着实被这气势吓住了,不过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更加明白,这个少女,绝对不会伤他。
“姑娘,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对不对?”“你……为什么这样说?”“若水一飒三千泪,君为情困生生痴,因为你的真情,我知道你不会。”
阿沅羞得脸一阵泛红,忽的却又笑了,“你小子挺会看人的嘛!算了,我也累了。喏,刚剩的酒,喝不喝?”少年瞧着面前的少女,乱蓬蓬的头发,黑黑的皮肤,湿漉漉的衣服,她竟多了几分可爱,“好啊,女侠请我喝酒,那我当然要喝喽!”
两个人坐在水边,靠着石头,头顶星空,听微风瑟瑟,饮一碟老酒,上一刻的嘶吼、恐惧,早已化成这一刻的宁静。两个不识姓名的人,就这样喝起了酒,作为一个奴的阿沅,多年之后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普瑶殿上栀子灯随风摇晃,深夜的知了声若隐若现,空无一人的大殿惹得人生疑。
“公主,都好了。”
两人穿着黑衣,取了最暗的蜡烛,轻声走上回廊,“走吧。”
二人穿梭于屋顶之上,轻声移步,稳稳落在普瑶殿内,“公主,内室。”水妍迅速进入内室,内室的栀子灯昏暗的骇人,一列列的书架堆满了竹简,墙边一层层叠放着箱子,每一个箱子上都带着封印,“龙蛇卫”。水妍看着标记,心中不免生寒,“都是龙蛇卫亲自封的,除大将外,所有龙蛇卫在封完证据后都会自杀,从此再无口舌之恐。”
阿沅拿出匕首,轻轻划开封纸,“公主,是准安案的证据,当年全是悬案,原来证据就在这里。”“哼,藏得可真深,龙蛇卫只有父皇可以使用,这些冤案、悬案,哪个不是因为对父皇有害,被父皇全部封掉,该杀的全杀了,从此世间再无此案之事。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还有这些自杀的龙蛇卫,全死了。”
水妍忽的感伤起来,“公主,找到了!”水妍定了定神,急忙跑向阿沅,“就是这个!”当年梁后的案子,所有证据都在这里面,当年写这些的史官也被杀了,“父皇是真的想永远藏住这些事啊……”
阿沅划开封纸,陈旧的箱子打开,满满一箱的竹简,水妍看着忽然不敢拿起,阿沅知道公主的心思,便拿起一卷,陈旧的字迹好似还透着鲜血的味道,见到过些东西的人除幽皇,全都死了,五年前,梁后在大殿上被幽皇一剑刺死,文武百官、诸位皇子全都在场,十岁的水妍就站在那里,死死抓着二皇子的衣服,咬着嘴,不敢哭出声。皇后倒下的时候,转头看向她,“母后对我笑了”“嗯?公主您说什么?”“母后,她在死前冲我笑了。”
阿沅知道公主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也就不再说话,取出布袋?准备拿走最有力两卷证据。
栀子灯忽明忽暗,四周暗如密道,倏地,有两三黑影闪过,“谁?!”水妍吓了一跳,“公主,有人!”阿沅轻声道,神色已然变成了杀手,二人盖上箱子,又在封印上做了手脚,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被动过,熄了烛,靠窗,准备随时离开。
阿沅小心伸头看外面的情况,“阿沅,如果一会儿被龙蛇卫发现,你就带着东西先走。”“不行,公主先走!”水妍握住阿沅的手腕,“阿沅,听话,我是公主,他们不会伤害我,你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大理寺,记住了吗?”
阿沅看着公主,点了点头。
门外回廊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而且不止两三人,只是这脚步声若隐若现,不过这更加确定来者,就是龙蛇卫。
“公主,我们走!”阿沅拽着水妍跳出窗外,二人身影飞于天际,离普瑶殿越来越远,终于脱离了吗?不,她们不知,身后的二十来者龙蛇卫,都在普瑶殿顶看着她们,自拍弓箭手,蓄势待发。
咻!“啊!”阿沅被龙蛇卫的箭射中了,“阿沅!阿沅!”水妍吓了一跳,赶忙扶阿沅落在屋顶上,“公主,龙蛇卫!”水妍扭身,金黑色的衣服,手握陇月刀,普瑶殿高手龙蛇卫在她眼里,悉数看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