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以德康媳妇为首的塘西村民的指责，黄招娣“坐下了又站起来，她眨巴着眼睛，仰视祠堂的屋顶，似乎在回顾自己更多的罪孽，又无从说起。”（同个村，往日大家都是友好相处的，如今搞得这般无法共处。黄招娣不想惹事，但她也有满心的不甘和情绪，这又能如何是好？）德奎媳妇又接着尖声喊道，你说，你儿子的照片究竟为什么能害人？你施的什么咒，有什么秘方，说出来大家听听……（讲真，这种场面我不敢想象，只是记录下这句话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黄招娣虽然表情愕然，但她的声音是镇定的，对于好褔的照片到底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她什么都不认。她说，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的眼泪落在了好褔的照片上，那些照片治好了大家的瞌睡病，我以为这是帮助人的，谁知道惹出来那么多麻烦呢？
德康媳妇听罢则接话，你有那么好心？你以为村里人的耳朵都是摆设，你家女儿怎么说的？好芳说把好褔的照片送出去，你家的苦也送出去了，好莉说谁得了好褔的照片，以后就比你还苦命，该丢儿子的丢儿子，该丢钱财的丢钱财，有没有这回事？
我的天呐，这样的指责显然是把黄招娣一家和整个塘西对立起来了。究竟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苏童没写，但我猜，几个女儿的嘴巴肯定不饶人，可是，这些村民的杜撰也一定是事实。黄招娣接下来是什么反应呢？
黄招娣脸色发灰了，她的目光在那妯娌俩脸上跳了几下，跳到张部长脸上，最终羞愧地看着地面……
这里的心理活动真是丰富极了，黄招娣想辩解，想找个“靠山”，想求安慰，但是，一屋子的人，看来看去，最终只能看着地面说话，这更像是自言自语。她说，我从来没说过那么阴损的话，要说有什么做错了，就是收了那些鸡蛋……孩子跟你们回家取的，我后悔没有教训她们呀。
谁又说不是呢？这些用照片换回来的鸡蛋终究成为点燃黄招娣的火药星星，此刻让她无处遁形。
实际上，张部长和工作组的所有成员也目睹了一切，但是，很可悲，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又或许是不能介入人民内部矛盾吧。
黄招娣的坦诚并没有获得大家的谅解，在塘西，七奶奶家族的势力很大，所以即便有个别村民举手表示通过她的自我批评，但票数还是远远不够的。事已至此，德康德奎两人依然不依不饶，一个说黄招娣的嘴巴里没有一句真话，说她就是那杯长了霉的茶；另一个则补充说，就你还想拿搪瓷盆？你还想当标兵，当先进？你也配。就算我们大度让你过关，我婆婆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的！
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