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李志《梵高先生》
晚上在小区跑步,想起去年此时,距从乐逗离职还有整整一个月,比今年的天气冷的多。
那些日子,因无事可做,就看英文版的毕晓普,如果感兴趣就翻译过来。或者整篇抄写,抄写是对抗无聊最有效的方式了。
天冷�只想待在被窝里,妈妈从家里寄了棉被,里子是奶奶原来的炕帏,非常暖和。
有时候,去公司打个卡就�回家躺着。也睡不着,无所事事待在屋子里,又冷又暗,总得做点什么吧,就看《阿赫玛托娃札记》,或者�照旧翻译毕晓普,一遍一遍读出声来,就这样我爱上了自己读诗的声音,读中文或者英文。当时读的比较多的还有卡瓦菲斯的《伊塔卡》,“陌生人,如果你启程前往伊塔卡……”
黄灿然分享过一篇关于吉尔伯特的文章,读着不错,就翻译了过来。其中有一首诗,大致如此:“整整一天我都在构思一首诗,醒来时已繁星满天”,我发给C看,C说特别像我写的。翻译中间,查有关他的中文资料,看到了柳向阳贴在豆瓣上的翻译诗,�有一处我认为不妥当,就留言给他。结果他非常客气的跟我探讨,称我为four0928兄。且来年端午节,还发了豆油,依然称我为four0928兄。那天,我因工作而沮丧,看到那封豆油,有种惊醒的感觉,非常开心,同时发现已经好几月不读诗,也没读书。我回了豆油,称他为向阳兄,我说,这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情,但同时也非常惭愧,我已经好久没有读诗了。向阳兄回说,他觉得我一直是认真读诗的人。自此,没有再说话。说到底,我是个有交流障碍的人,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就这样被我错过……
有段时间读《既见君子》,也非常喜欢,对我�大有启发,自此我以前读过的古诗都列着队微微震颤了一下,活泛了。
《既见君子》�谈到,在读书与漫游之后,人都有迷茫期,这个时期恨不能把自己搞死。因为纯粹美学想象般的生活已经到头了。所有想象中会遇到的沮丧、困难、荒芜、失落一一来到,并且永远以你没有预料到的样子出现。
�读书与漫游之后,多数人必须回答一个问题(苏珊桑塔格问题),不能成为天才意味着什么?《既见君子》是这样回答的:河流里的水,很多都到不了海洋,但一江春水向东流是亿万年的事情,并没有停止过。到不了海洋,但都没有关系,那沉默汹涌的海水会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倒灌进每一条江河,席卷沿岸每一丝土壤,搜寻那些中途的失散者。
彼时的我已经遇到了所有的沮丧、困难、荒芜,像是掉进了某个黑洞,have no idea where is the end of this tunnel。我并没有什么积极的应对方法,我把一切交给了时间,蒙着头走路而已,至于走向哪个方向,并不知道,也刻意不去想,只是走……
�联想当时的境况,《既见君子》带给我的,正是那种,在淋淋漓漓的雨天,百无聊赖,遇到了可以促席说彼平生的君子。当然生活还是依旧,所有的问题,还得迎头而上,但嘴里含着诗,时时都是安慰。
读完在凌晨,我发了邮件给�作者,说我的欣喜。说那些古诗也同样丰富和安定着我的生活,而我读了他的书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我没有告诉作者,我喜欢的另一个理由是,我总能看到马雁,马雁也是那个君子之一。我不说是怕冒犯到马雁和作者本人,他们是朋友,而我是个诚惶诚恐的外来者。即便我一直把马雁看成我的另一种人生,或者就是同一种人生,但我从未说出。马雁告诉我,生活就是想象生活。
几分钟作者就回复了我,说知道我喜欢这本书,他觉得莫名开心。他在书中说过,自己是个没有想法的沉默寡言的人。我也是,没有想法的,沉默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真是可惜,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跟志同道合的人多说一些,建立联系呢?
多数时候,我又觉得,有什么必要呢?最好的莫过于,如远山般的存在,只在某个时候互相交出作品。这简直是苏格拉底爱智慧式的生活,不孤寂也无压迫。这算不算君子之交呢?还是我的自作多情。因为其实,我并没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