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亲戚们都沉浸在诡异的事件中,大家议论纷纷,侄儿们都翘着大拇指说:“厉害,厉害,三伯一生聪明,去世做鬼也聪明,老头儿居然可以这样操作。”还有人愤愤地说:“该,恶人就该有报应,敞亮,痛快,”众说纷纭。
第二天凌晨,风呼呼撺掇起煤灰,打转转圈的盘旋在街面,滾向门庭。六点十八分,二斋宣布:“起灵时间到,”大堂哥背着大头,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五堂哥两侧排开。本家侄儿们一拥而上,大孙子扛着峰干儿,大家伙把棺材移上灵车。灵车前大灯两道强光穿透风里雾,雾里灰,照见地上跪着白压压一片孝子,此时灵车缓缓启动,伴着家族中女眷哭泣声和吹鼓手的“咿咿哇哇”奔向墓地。
人死不能复生。
日子还得继续,三伯走了。我这个外来打工的侄女心里空落落的,心思明了,其实是没有了主心骨。
进入腊月,某天半夜,外面吵吵嚷嚷,并伴随着摔盆打碗的“噼啪”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心跳声横冲直闯到每根神经系统,我以为有盗贼。捂着心窝慢慢静下心才听到二嫂的沙哑的叫骂声,原来是二嫂的儿子来要钱发生冲突。我没有出去劝架,不想趟她家的浑水。搞不好二嫂气没处撒,会挨一顿骂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处理,外面慢慢吵闹声平息了。第二天早上,我出门上班,看到门前台阶下,有几块红色的塑料桶碎片,有坛坛罐罐碎片。我寻思:“真是上行下效”。她那样的母亲教不出好儿女。
三伯没了,震鬼的人走了,二嫂的两个儿子轮番上矿和二哥二嫂要钱,二哥不当家,二嫂自然成了两儿子撒气的靶子。
同年煤矿重组整合,堂哥堂姐她们都相继离开小矿,搬家到县城或者市里居住,他们有几家联营跑运输,有开饭店、开花店的等,家族中,村里只剩下二哥二嫂她们家,她家两个儿子输耍不成数,为了钱,坑蒙拐骗偷啥也做。
二哥积郁成疾六十出头就得癌走了,大儿子进去了。二儿子听说欠赌债太多,留下妻儿老小跑路了。二嫂守着偌大一个家孤独无依。她逮不住族人谩骂,只能天天自己在院子里骂鸡,骂狗,骂一群生灵动物,她活成了个鬼……
一个人人都躲着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