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过他的路》

        自列车鸣笛,我便一分一秒地计算着时间,但我算不出时间,因为它走得太快,令人眼花缭乱,足以让一座大山在五秒钟之内连接成群山丘壑,我来不及欣赏山脉绵延,刷的一下,群山便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一块块田土排列得十分整齐,像极了几何图形里的七巧板拼图,这是一块长方形、那是一块正方形、再有一块是梯形、菱形、三角形……它们看上去如此杂乱无章,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植物,一眼望去,有行列阵般的整整齐齐的玉米,也有黄绿色儿的犹如地图版面的稻田,和低矮如芭蕉叶似的、泛黄的烟草。它们由许多条时而浓厚、时而浅淡的曲线分割开来,曲线上嵌入几棵稀疏葱郁的小树。所有景色统一起来,就像定格在纸页上的农间田园画,唯一不同的是,纸页上的画是死的,而我看见的画是活的。相比之下,纸页上的画多了不止一点浓妆艳抹,它无论是色泽、还是配图上都给人一种美的享受。而我眼前的画很杂,有田中树、土中花、山中草,时而比真画美上几倍,时而无力与真画相媲美,但是它“活”呀,无论我喜不喜欢,它都不会为我停留。

        神定之间,刷……,眼前一黑,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由兴奋不已变得低沉、消弭,此时的我进入了乌黑麻漆的隧道,忽然对之前的景象产生了一种迫不及待的依恋,渴望拨开黑暗,将它显现出来,殊不知,迎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行道树唰的一下从我眼前排开、划过,列车的声音震耳欲聋, 外面的景色一下明一下暗,一下暗一下明……原来快要到站了,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离我越来越远了。加上中途兜兜转转,共计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足以让晶莹剔透的白云变得深色晦暗,好似给炊烟笼上了一层麻袋,幻想能留住那一抹白,怎知却适得其反,既掩住了云的色彩,也束缚了云的自由……

        列车带我走上了自己的归途,一个个山包从眼前飞过,仔细看,山包之间偶有溪水、偶有石梯和菜圃、偶有房屋一栋栋,随着时间越来越急,房屋之间变得越加紧促,屋舍形状像添加了动画效果似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仅几秒钟的时间,便突破了我的眼睛、超过我的头顶……

      下了列车,我仔细对照了一番,究竟是他那边的景色美,还是我这边?他的路好走一些,还是我的?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答案。或许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对比,毕竟他的路终究是他在走,而我也在走自己的路,至于谁的更好,走路的人自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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