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蓝溶解模糊的编号,
睡莲根系缠住碎纸的裂痕,
编织另一座池塘。
日本桥倒影缝入液态遗嘱,
而桥永远悬在涟漪之外,
像一句无法抵达的问候。
被挤得平摊的颜料管口早已凝结,
戒尺丈量水库的弧度。
炭笔灰簌簌落成四月的雪霰,
画架背面想擦去又难擦去的涂鸦,
鸢尾种子抵押给黎明的木柜,
空中飘落的金粉正装饰老旧的校舍。
在芦苇深处练习直立行走,
赭石色淤青爬上锁骨时,
紫藤花突然集体撤诉。
被普鲁士蓝浸透的淤青,
正从调色刀锋渗出,漫过。
镜框锈蚀的堤岸,
乌鸦掠过水面,
割去橡皮漆黑一角。
余白在亚麻布膨胀成茧,
柳枝垂钓起肿胀的蝉鸣,
月光在锁孔里长出银鳃。
萤火接管最后一间画室。
鸢尾花瓣溶解成信笺,
老旧的钟摆悬在画框之外,
睡莲签署的黄昏将永恒延期。
一百年后某个展厅,
所有未干的水域仍在摇晃,
你长久伫立,
眼眶里,
涨起十九世纪潮湿的季风。
破碎的鸢尾花在视网膜燃烧
当暮色漫过画框——
那场从未发生的日出,
正从你掌心静静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