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灯塔去

灯塔,在我印象里就代表着大海与远方、希望与孤独、生命与浪漫,从来没有奢求过还能登上灯塔顶,站在塔上俯瞰大海。

这个登塔感受很特别,虽然现在高楼林立,很多景区内的塔、阁、楼、台都可以登顶远眺,但是灯塔,还是我心目中的一个特殊圣地。

上周日,我们三人终于登上了心心念念十余年的团岛灯塔。

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团岛灯塔,也叫游内山灯塔,不得已“养在深闺人未识”,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外人不得擅入,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参观。游内山之名,让人深感疑惑,同去的朋友问工作人员是否日占时期取的名,因为听上去太像日本名字了,工作人员答曰不是,团岛众礁有内山外山之分,这是内山。我回来之后查资料,说法不一,有说是日文名字,有说是德语音译,如青岛话“大嫚”就是德语Damen(女士),有没有懂德语的朋友给释一下疑。

团岛灯塔本为德人所建,日德战争中德人毁掉灯塔,日人重建,距今也100多年了。

管理人员拿着一套巨大的圆圈钥匙,推开厚重的塔门,现在我们看到的灯塔,已经不是早年遗世而独立的孑孓样子了,而是被两座代表青岛建筑特色的红瓦房子紧紧包围,仿佛怕它站立不稳似的,从外面看,只能看到灯搭的一个尖尖顶,看上去既不高大又不俊朗。进去灯塔的“保护”区,穿过一个短廊,沿着旋转楼梯,爬了三段,室内及地板全上着漆,紫红地板与墨绿柱子交织,倒是大气得很,纤尘不染,感觉很像从前我实习过的邮电局的内部机房,绕着墨绿的巨柱再往上爬,不时透过玻璃窗看一眼外面的大海,渔船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随着塔内的空间越来越窄,换成了生铁铸就的铁梯,不但仅容一人通过,有时须要挺身钻出去,又爬了三段比较陡峭的铁梯,上得塔顶,我们四人站在镂空的平梯上,空间已经满了。

一个巨大的上尖下圆的螺旋型的水晶灯罩,灯塔的核心组件,航标指示灯就是从这发出的,灯塔里面所有的建筑、铁制物品,还有电路之类,100多年了仍然紧固耐用,没有坏过。水晶灯罩里面有两个巨大的灯泡,1000瓦,看着就是大了好几号的普通灯泡。

“海牛”怎么哑了?---破解“海牛”的传说:

推门出去观景,有三个象是音箱口的东西,管理人员告诉我们,这就是“海牛”,原来每逢雾天,老青岛人就会听到“哞-哞-哞”的叫声从海面上传来,人们以为海中有一头海牛在低声吼叫,现在有一支青岛的足球队,就叫“青岛海牛”。这次才弄明白,原来不是真的海牛,是一种声音的航标,“电雾号”,用来警示雾中行船的,和灯塔的用途一样。因为“海牛”的叫声太响,颇有扰民之嫌,除非大雾,现在已经很少让“海牛”响了。

航标博物馆:

都是些相关的老物件,有一个百多年前的潜水帽,朋友想搬一下,没搬起来,我也试了试,死沉死沉的,估计有100多斤。朋友是个发明家,一直对物理、数学充满兴趣,因此对博物馆里面的发电机等老物件很感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我则兴趣缺缺,对老发电机、老航海设备略略一看。有个做成世界地图样子的世界各地灯塔图片,倒是看了好一会儿。那真是诗与远方了。

团岛灯塔图片。拍照的这个位置已经过不去了,有栏杆挡着,另外潮水涨潮也无法过去。


管理人员在说朝连岛灯塔拍照的事,如何难以取角度,地形如何险峻狭小,我问管理人员,这个朝连岛在哪里,我们能看到这个岛吗,工作人员的回答很哲学,很“三体”:

要是光线足够好,能见度很高很高的情况下,我们站在朝连岛上,能勉强看到青岛,反过来,站在这儿,无论如何,条件再好,也是看不到朝连岛的。

《三体》里也有一段类似的描述。著名的“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也差不多这意思。茫茫大海就是茫茫的无垠的宇宙。

好一只文明犬:

参观完灯塔,我们想绕灯塔转一转,到了后面,发现是个禁区,上面悬挂“非请莫入”牌,但是大门敞开。门外有户人家养了只白狗,模样温顺,只是看了眼我们,就转过头去。对于怕狗的我来说,绕过它去还是可能的,我朝“非请莫入”大门走去,刚进去一只脚,狗叫声伴着三只狗已经快速地朝我们迎面冲过来了,我赶快撤退回大门外,朋友还想进去,我沉吟间,发现三只狗已经利落不羁地把朋友“撵”出来了,既不狂吼,也不粗鲁,文明有礼地“驱逐”了。对人类很文明,对同类可就不客气了。只见领头犬对着大门外那只白狗,恶狠狠地低吼,仿佛在斥责它不应该擅自放我们进去,白狗偏不服气,也想理论一番。两只狗发生了一场沉默的角力,对峙了足有五六分钟之久,几次差点嘶咬起来,最后白狗在对方巨大的气势面前,不敌,败下阵来,领头犬并不得意,沉稳地踱步隐身门内。

百年大灯船:

当天很冷,又靠海边,海风劲厉,我们爬上博物馆旁边一艘大船,是灯塔建在船上的,叫灯船。这艘退役的灯船也100多年了,原先是在天津大沽口服役,后来天津建了灯塔了,这大灯船在80年代移交到青岛航标区,在中沙礁又服役了20多年,光荣退役,也是目前我国保存较完好的存世时间最久、服役时间最长的历史灯船。


作打油一首:

团岛有灯塔,名曰游内山。

本为德人建,距今百廿年。

阿阁九重阶,绕柱蛇行攀。

塔顶水晶灯,倚阑赞胶湾。

传闻海有牛,哞声震雾天。

今日解疑惑,电雾保平安。

非请莫入牌,犬阻莫顾返。

海雾现海牛,文明属文犬。

回看中沙礁,百年大灯船。

原役塘沽港,后来青岛迁。

四时更变化,岁月忽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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