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欲北伐,崔浩再论战

著名的诗人、旅行家、刘宋秘书监谢灵运,出身望族“陈郡谢氏”,他自认为才能、名望和辈分都足以有资格参与朝政,可是宋文帝只看重他的文采,只是常常让他参加宴会,跟他谈论和欣赏文学而已。

而当时出身“琅琊王氏”的王昙首、王华等人的名望和地位,本来一向居于谢灵运之下,他们却都得到了重用,并被委任国家机要大事,谢灵运因此愤愤不平,经常声称有病,不参加朝会。有时出城游玩旅行,走出几百里,十几日也不回来,即不上疏奏报,也从不请假。

宋文帝不愿伤害他的面子,婉转地让他自己辞职,谢灵运于是上书,声称自己有病需要休养,刘义隆批准他休假,让他返回会稽养病。谢灵运回到会稽后,仍然日夜游乐宴饮,被法司举报,于是被免除了官职。

王弘和刘义康受命共同辅佐朝廷政务,王弘体弱多病,况且又早下决心远离权势,因此上疏要求辞去扬州刺史和录尚书事等职务,并请求皇上把这两项要职委任给彭城王刘义康,宋文帝没有批准。王弘把每件事都推给刘义康处理,刘义康于是一个人总管内外事务。

宋文帝趁北魏使者来访之际,让使者转告北魏国主拓跋焘说:“你应该尽快归还我国黄河以南的领土,否则,我们的将士只好出兵攻取!”

拓跋焘当时正在和群臣讨论征讨柔然的事宜,听到这个消息,大笑不已,对左右大臣们说:“真是龟鳖小丑,他救护自己还来不及,还能有什么作为!即使他真能打来,如果我们不先灭掉蠕蠕,那就是在家门口坐等敌人来攻,腹背受敌,所以我决心立即讨伐。”

宋文帝刘义隆自从即位以来,就有收复黄河以南失地的雄心。北魏拓跋焘大败胡夏和柔然之后,更是加速了文帝出兵的决心。

宋文帝下诏挑选披甲精兵五万人,分配给右将军到彦之,并责令到彦之统率王仲德、竺灵秀带水军进入黄河,同时又派段宏统率精锐骑兵八千人,直指虎牢关,命令刘德武率军一万人随后进发,命令刘义欣统兵三万人,监征讨诸军事。

在军事行动开始以前,宋文帝派将军田奇出使北魏,正告北魏国主拓跋焘说:“黄河以南的土地本来就是宋国的领土,中途却被你们侵占。现在,我们收复旧土恢复旧日疆界,与黄河以北的国家毫无关系。”

拓跋焘听后暴跳如雷,大骂道:“我从生下来就已经听说黄河以南是我国的土地,这块土地怎么是你们能妄想得到的呢!你们如果一定要出兵攻取,现在我们会暂且撤军相避,等到冬天天寒地冻,黄河结上坚冰,我们自然会重新夺回来。”

北魏国内也不太平,他们强行迁徙的敕勒部落牧民一千余家,不堪北魏军队和官吏的敲诈勒索之苦,怨声载道,暗中约定等到野草繁盛牧马肥壮之时,逃回到漠北的故乡。

尚书令刘絜、左仆射安原上疏拓跋焘,请求趁黄河冰封尚未融化的时候,把他们强行迁徙到河西,这样等到春天黄河冰解,他们就无法向北逃走。

拓跋焘说:“他们这些人的习俗,就是长期游牧放荡,就好像关在栅栏中的野鹿,逼得太急就会乱闯乱跳,对他们缓和宽容一些,自然就会安定下来了。我自有对付的办法,不必再行迁徙了。”

刘絜等人一再请求,拓跋焘只好允许分出三万多帐篷的牧民迁移到河西。众人向西行进到白盐池时,敕勒部的牧民都惊骇不已,说:“朝廷把我们圈到河西,是要屠杀我们呀!”于是,又策划乘机向西逃奔凉州。

刘絜当时屯驻在五原黄河以北,安原驻扎在悦拔城严密防备,敕勒部的移民几千人骑马向北逃去,刘絜指挥军队紧紧追击,那些逃走的移民因为没有食物和水,最后互相挤压着死在了一起,终于也没能逃回故乡。

北魏守卫南方边境的将领们趁机上疏说:“宋人已经戒严,很快就要向我们进攻,我们请求增援三万人,在他们尚未进攻之前先发制人迎击敌人。这样,足以挫折他们的锐气,使他们不敢深入我们国土。”并且请求把边境一带黄河以北的流民全部屠杀,以便断绝刘宋军的向导。

拓跋焘命令朝廷中的文武大臣讨论,大家全都同意,只有崔浩坚决反对,他说:“南方地势低洼潮湿,入夏以后雨水增多,草木茂盛、地气闷热,容易生病,不利于军事行动。况且,宋国已经加强戒备,因此城防一定坚固。我们的军队驻守城下长期进攻,后方粮草就会供应接济不上。如果把军队分散,四处掠夺,就会使本来集中的力量分散削弱,没有办法对付敌人。所以,在眼下这个季节出师进攻宋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宋国的军队假如真的敢来进攻,我们应当以逸待劳,与他们周旋,等到秋天天气凉爽战马肥壮的时候,夺取敌人的粮食,慢慢地进行反击,这才是万全之策呀!朝廷中文武群臣和西北边防守将跟从陛下出征作战,向西削平了夏国的赫连氏,向北大破柔然汗国,俘获了许多美女、珍宝和成群的牛马。这些驻守南部边防的将领们听说后早就羡慕不已,也想南下攻打宋国,抢劫财物,他们都是为自己的利益打算,却为国家惹是生非,他们的请求,万万不能答应。”拓跋焘这才停止。

北魏南部边防守将再次上疏奏报说:“南方的敌寇已经攻来,我们的兵员太少,请朝廷挑选幽州以南的劲旅帮助守卫城池,并请在漳水沿岸,建造战舰,来抵抗宋兵的进攻。”

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都认为应该批准这项请求,并应该任命从刘宋逃亡过来的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人为将帅,使他们引诱刘宋的百姓前来归附。

崔浩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指出:“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司马楚之这些人都是宋国畏惧和忌惮的人物,如今宋国一旦听说我们调动全部幽州以南的精锐部队,并且兴造船舰,又有大批轻骑兵为后继部队,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朝廷打算恢复晋国司马氏的政权,消灭刘氏家族,一定会全国震惊,害怕灭亡。那么,他们就会动员全国的精锐部队,齐心协力拼死抵抗。这样一来,我们南方驻防的各将领就无法抵抗宋军的攻势。现在诸位大臣打算用声威击退敌人,其结果只能是加速他们的进攻。虚张声势,却招来了实际的损害,指的正是这种做法。所以,如果派司马楚之这些叛变过来的将领去攻打宋国,宋国一定北上;不去,他们一定停止,这是必然的。而且司马楚之这些人,都是些目光短浅,贪图小便宜的人物,只能召集一些见识浅薄的无赖之徒,不能成就大事,白白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当年鲁轨劝说秦国的姚兴派叛变的人去夺取荆州,结果刚进入晋国境内,大军突然瓦解,士兵们被南蛮人活捉,卖为奴隶,造成的灾祸最终殃及姚泓,这是大家看得到的结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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