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又让《阿楚姑娘》这首歌火了。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
嗅着那桂花淡淡的香
那夜的月光仍在天空发亮
今夜它却格外得让人心伤
阿楚姑娘
乡村的风里弥漫你的香
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
阿楚姑娘
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
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
燃篝火为我守望
1987年夏天,我在县城工厂上班的母亲临产,来到我外公外婆所生活的小镇,生下了我。我父亲骑着二八圈的自行车从县城来看我一眼,又去上班了。我出生后不久,我母亲也回到岗位继续她的纺织工作。那个年代跟现在不能比,我母亲临产前还大着肚子在机器嘈杂的厂房埋头工作。
按现在的说法,我那时成了留守儿童。好的是,外公在教育系统当领导,条件尚可,外婆退休全职带我,一切有她照料。
外公是因为工作原因调到那个小镇的。我随他们住在一个三层楼房围成的小院子里,类似小型生活区,有小卖部、办公室和住房,院子里有梧桐树,院子旁是学校,有一片大操场。我最初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跟农村孩子充满野性的幼年生活相比,我在这里的成长经历也许是无聊和乏味的,但又是那么令我怀念。
我在那里待到三岁,第一次遇见春夏秋冬,知晓身边事物。三岁前的记忆缺失很多,我现在仅记得那里小伙伴很少,有几个老师的孩子,我去别的小朋友家串门,玩对方玩具,过家家,夏天找蝉壳,夜晚看坝坝电影,用纸当风筝,还有外婆每次买菜回来给我带一个烧饼,那是我当时觉得最美味的零食。
离开小镇后,回去的次数一年少一年。长大后,离家。多少次走在陌生的城市,体会到生活给予的重重考验,疲于应对时会想到这个小镇和院子,他们带来力量。
6岁后,大概隔了20多年的时间,那个小镇以及那个院子仅出现在梦境。虽然我一直想回去,但那里只是外公外婆曾短暂工作过的一个地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故乡,没有亲人,幼时的伙伴已散。我总觉得,要是特意去,未免太矫情。
几年前,二姨得知我的心思,提出陪我再去。那天,我竟有一种多年梦想终于实现的激动。
驱车前往,似乎去赴一场约。那里越来越近了,但是途径的一切已经不同于从前,那条路竟然那么窄,那所学校不在了,操场成为菜地,能一一对应的又仿佛全被偷偷缩小了。
旧楼和院落也缩小了,结构和外观却没有怎么变化,我用手机照了一些照片,试图寻找在那里的全部记忆,却发现只记得一些模糊影像,以及在这里发生的一些细碎小事,小到只是外婆的一个表情,外公的一个侧影,梧桐的落叶和清晨学校的钟声。
几年后,当我第一次听《阿楚姑娘》,你们想起的是爱情,我想起的是出生的这个小镇。
一位作家说,真正的故乡在每一个人的出生地,几十年前的阳光和月亮,在那里永远地等着。每一块石头和每一棵小草,都是家的砖瓦。在这个世界上奔忙的人,几乎都是流浪者。
我认识到,对我来说,那个小镇就是故乡。我一个人的故乡。
《阿楚姑娘》创作者梁凡说,他心中的阿楚姑娘是一切最美最纯洁的事物。而我心中的阿楚姑娘,是我遥远的故乡,是我精神的源泉,是我最美最纯净最温暖的最初的情愫。
阿楚姑娘之所以美,是因为得不到。故乡之所以令人思念,是因为回不去。但故乡永远在我们梦境中。
我总觉得,如果仅将《阿楚姑娘》理解为爱情,这只是一首不错的情歌,如果将其理解为乡愁,它则是最美的思乡曲。美得如歌词所营造的意境,那夜的月光仍在天空发亮。
生活不易,勿忘来时路。身在他乡的我们需要相信,我们年少的模样,故乡还记得,不管过去多少年,她仍会在远方,燃篝火为我们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