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的倒数第二个月,在学院课程安排下,我们班远离福州数千公里,考察了中国古代的两大文明古都——北京和西安。带队的林峰老师提前叮嘱我们要用游客的心态去体味陌生的城市。个人觉得这不无道理,挺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北京<一>
第一站是北京,出发之前已经决定,明天去天安门。
没有想到,下飞机那一刻,如坠寒洞。因为久窝福建而初到北方,整个班都冷得两股战战,搓手哈气。之后到宾馆,放下行李便坐地铁前往天安门。一路上,车上的人流就好像一场交响乐,起初随着奏鸣曲式到下篇乐章的徐徐进行,乐器的种类了愈加繁多。有温文尔雅的弦乐器,有行不由径的管乐器,还有大肚便便的打击乐器。直至高潮的才被半推半就涌出人海。
天安门广场观者如市,留念拍照的人为多,想在这种喧闹的环境中要不走散,绝非易事。
大门上放置一张毛泽东的肖像。关于画的好不好就另当别论,因为重点是你越凑近观越感狰狞可怖。我并没有诋毁毛主席的意思,骨子里还是相当的崇敬,有这种感觉也只是就事论事。
站在午门下,高耸入云的红墙压迫着我的灵魂,使得肉身也愈发谦卑适态。我喜欢伸出手去感觉,感受巍峨壮丽的汉白玉制成的石墩、石柱;感受苍劲而有力度的龙抓槐,还有感受这位在沉酣的年迈老皇城的温度。我很哀伤,因为修葺一新表象隐藏不了它所触及的炎凉岁月。他好像再嘟囔着什么,声音太小了,经过了几番的聆听,才听出:“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思忖后揣着沉思,就往钟表馆和珍宝馆的方向去了。
在钟表馆,陪同的是带队导游,还以为会说道出子丑寅卯来,因为我看到他人的导游口讲指画,逸兴遄飞,我们的则疾首蹙额,神情萧索,令人颇为无奈。不过馆中精致华丽的各类钟表早就已告知观客他们的生平,再介绍就较多余。各品类的钟表列坐其次,大多都是清乾隆所收藏。《乾隆朝贡档》记载,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粤海关总督李永标、广州将军李侍尧进贡“镶玻璃洋自鸣乐钟一座,镀金洋景表亭一座”。乾隆帝看过贡品,传谕“此次所进镀金洋景表亭一座甚好,嗣似此样好的多觅几件,再有此大而好者亦觅几件,不必惜价。如觅得时,于端阳贡几样来。钦此。”有几个钟件上的小画,可以清晰的看出,当时的外国人对于中国的景慕——画中他们把人物描绘成外国人的外貌特征。赋有金碧辉煌的朱阁楼台作背景,人物也是配珠宝饰品,悠然享受,其乐融融,凸显宫苑生活的荣耀气派。
虽然这明清的皇城变得有些残破,但是从这那小物件还可以体悟出它高贵、威严、更多的是它静穆地伟大和制造者们的独妙匠心。
到了出口,我想在神武门的城墙上感受一下天子的寂寞,幻想作为万人之上的心情亦是如何?最后这个稚拙的想法还是淹没在向外挤涌出的人流中。
其余的几天没什么事可下笔墨,一天是去看明万历的陵墓,近似蓬头赤脚商贩在景点出买两个一块的大柿子。而这位于京畿的定陵充分突显中国园林建筑的美学和黄老玄学,陵中本应有森严被挤挤攘攘地人气怕跑了,可惜了!两者比较更能表写人性的悬殊。
另一天是去中国美术馆,引我最为关注的是一大批刘海粟画作。都说时势造英雄,刘槃先生就是乱世中的艺术大家,尤其是一组《黄山云海奇观》堪称一绝,有这样一番评语:“这大红大绿,亦绮亦庄。神与腕合,古翥今翔。挥毫端之郁勃,接烟树之微芒。僧繇笑倒,杨昇心降,是之谓海粟之狂。——沧海一粟。”
在离开北京的飞机上,突然想写点什么给这段北京之旅画上句号,就像中世纪的吟游诗人为了某个地点去遣词造句。我便在笔记本上粗制滥造起来:
笔直的黑线被熬成个圈
挡住了玻璃中的黄斑
各位爷和姑奶奶
在机箱地轰鸣声中入梦
残梦化蝶
花骨朵们向她招摇
个个都吐露水晶似的媚艳
倏然消失
只剩下之前玻璃中的黄斑
西安<二>
接受了当地导游的建议,我们在到达西安的那天晚上就去了回民街,有些激动。鳞次栉比的店铺分区块反复消长。但彳亍在这挤挤攘攘的街头,耳边传来滔滔的吆喝声和游客的侃谈声,反而感到一丝寂寥。就像林老师说的那样:“就是在别人待过的地方待会儿。”这两天回忆这句话,总觉得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相比灯火通明的热闹我更欢喜洗尽铅华、脱尽沉滓似的老照片,尤其是绛紫这种暧昧的颜色。
这次的导游学识挺高,讲解的时也不像北京导游那样期期艾艾,倒是从他那里学了很多,比如什么是初发芙蓉之美,什么是错彩镂金之美;买东西、文韬武略、趾高气扬等词的出处;还有绕塔三匝有无量功德等佛教常识。
十几日的艺术考察,我领略了超凡入圣的建筑、古代迁客骚人念兹在兹地温情和簋簋不饰的艺术家。在这篇小记中融汇成一个织体。还要感谢林峰老师的那句隽语,让我对艺术与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