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隔壁住了一个昼伏夜出的姑娘,他们常常碰面,却从来没打过招呼。大春很好奇,这姑娘整天昼伏夜出的,不知道是什么工作?不会是那种工作吧,咦……
直到有一晚,大春正在房间里弹琴,琴声呕哑嘲哳,整个吵杂的楼上瞬间安静了,仿佛大家都在聆听大春弹的这首《繁华的寂静》。
我是非常喜欢大春弹这首曲子的,有一种午夜城市繁华落尽的感觉,还有一种一个人穿过最繁华的大街,那种祥和,那种寂静……真是令人神往啊。
隔壁的姑娘,一下子闯进了大春家里。
大春继续弹着琴,没有回头,仿佛陷入痴迷之中……一个闯入大春音乐世界的姑娘,她随着音乐的节奏向前走,她每一步都从容不迫,她冷酷而又多愁善感……
她仿佛走在繁华似锦的大街上,所有的霓虹与月光,都迎面而来,撩起她的秀发,穿过她的眼睑,她像一个有着悲情故事的夜店一姐,却又能看淡这俗世的一切……
她静静地站在大春身后,听着这一曲繁华,多希望这首曲子永远不会停,多希望这城市的繁华永远不会落尽,多希望自己能逢上一个如此温暖如春的男人……
可是,曲子总归要停,繁华总归要落尽,只是这个男人依旧还在她旁边……
大春回过头,眼前是一个烂醉如泥的姑娘,穿着一件男氏风衣,手里提着路易威登牌子的包包,金黄的秀发散乱不堪,嘴角有一片淤青,泪水淌满了眼眶,但一颗都舍不得落下……
“你好啊,邻居。”
“什么你好,叫我沐歌。”
“我叫大春,钢琴老师,你是什么工作?”
大春眼睛打量着沐歌披的男氏风衣和嘴角的淤青,立刻说:“哦,不好意思,咱们不说工作。”
沐歌斜着头,伸出右手在钢琴上按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眼睛盯着大春说:“我就是来说工作的,咱们只聊工作。你家可真整洁啊,有酒没?”
大春小心翼翼的盖上钢琴,拿了两瓶江小白,说:“只有这个,喝不喝。”
沐歌趴在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回过头说:“我,什么都喝。”
俩人,各有各的愁闷,整瓶酒下肚,都没有说话,只有眼神,眼神的交流……
喝完,沐歌已经醉了,谁也不知道她之前喝了多少,陪谁喝的,发生了什么……
沐歌一把搂住大春脖子,喃喃细语说道:“你要我吗?”
大春没有说话,抱起沐歌扔到了床上,一下子扑到了沐歌身上,好像还在等着什么,或许是看见了沐歌嘴角的淤青……
沐歌说:“我不是给你的,我是把自己献给了那首曲子。”
大春愣着,依然愣着,看着沐歌的眼睛。
沐歌说:“你还等什么啊,快点啊……”
大春说:“答应我,以后别做小姐了。”
“你他妈才是小姐呢,老子靠本事吃饭的……”
沐歌一把推开大春,从床上起来,拿起自己的路易威登包包,走了……
留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一架钢琴,一件酒气熏天的男氏风衣……
每晚,大春依然同一时间,弹起那首《繁华的寂静》,可是再也没有人推门而进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一个推门而进的姑娘,一下子闯进了大春家里。
大春还是像上次一样,继续弹着琴,没有回头,仿佛陷入痴迷之中……这个姑娘,随着音乐的节奏向前走,她每一步都像上次那样从容不迫,她冷酷而又多愁善感……
她静静地站在大春身后,听着这一曲繁华,多希望这首曲子永远不会停,多希望这城市的繁华永远不会落尽,多希望自己能逢上一个如此温暖如春的男人……
大春兴高采烈地回过头,刚准备上前拥抱……却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一切都是幻觉……
是的,曲子总归要停,繁华总归要落尽,这个男人依旧在……
可他等的女人却不在了。
他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对话:
“你好啊,邻居。”
“什么你好,叫我沐歌。”
他想,迟早要走出这一步的,他一定要敲一次邻居的家门。
他没多想,一下奔了出去,走到沐歌门口,举起手来,却还有些许不好意思,算了,敲就敲吧,迟早要走出这一步的……
他敲了第一次,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如此寂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高亢,像是擂鼓……
没有人开门……
但他仍然每天敲门,弹琴……
可始终没有人开门……
日复一日,不肯罢休。
终于,有一天,新邻居搬了进来。
大春才知道,沐歌搬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他非常痛苦,非常痛苦,非常痛苦……
一旦到了晚上,大春就只能弹琴。直到有一天,弹琴已不能治愈他的痛苦,他只能一个人去酒吧……
他每晚都泡在MUSIC BAR里,看着舞台上的姑娘跳着舞,他心潮澎湃,他跟着晃动,他随之摇摆,他跟着登上了舞池……
那些跳舞的姑娘,浓妆艳抹下,看不清她真实的面孔。除了跳舞,偶尔还要招呼一下熟客,陪喝酒,陪唱歌,陪……
有一个大雪纷飞的夜,大春依旧坐在酒吧里,听说MUSIC BAR来了一个新的姑娘,是这座城市出了名的夜店女王,舞池上可以令人醉生梦死……
听到大家都喊“舞神,舞神……舞神,舞神……”
大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回了一个头,竟然是沐歌……
他惊呆了,一下子举起一瓶酒猛灌了下去,放下酒瓶,还是不尽兴,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他拉着旁边的陌生人,说:“你们快看,这是我女朋友……”
“神经病啊,什么女朋友……”
大春想,一定要让沐歌知道他来了。
想着,大春冲上舞池,一把抱住沐歌:“沐歌,你这么长时间去了哪儿?”
“报警啊,耍流氓。”沐歌喊到。
一群人冲了上来,按住大春就是一顿暴打,打完把大春扔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大春拄着拐杖又来了,又坐在角落里。
台上表演的依然还是沐歌,用婀娜多姿的艳舞,让全场沸腾着……
大春想,也许,沐歌不喜欢他,沐歌喜欢的是别人欣赏的目光,喜欢的是台下色眯眯的眼神,还有挠着下巴,带着狰狞笑容的意淫者和猥琐男……
想到这里,大春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种酒吧了,再也不找沐歌了,就忘了吧。
大春起身,双手插在裤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走了没多远,大春听见一首熟悉的曲子,哎,对了,是《繁华的寂静》,他好奇的回过头来,身后十几米外站着一个姑娘笑着说:“你好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