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一个户外运动社去穿山。天不亮，大巴车便载着我们驶向了预穿的山谷。
在车上，天渐亮，路两旁满是绿。领队强调了已在微信群里发过的关于穿山的各种注意事项，要求所有队员要听从指挥。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天通亮了，大巴车停在一处山脚下的公路旁。众人带着各自的装备下了车。领队站在路旁的一块水泥墩上要求大家跟紧队伍，不要掉队。说完背起半人高的背包，拄着登山杖向一处山谷走去。众人三三两两跟着领队走了起来。
我与年轻健硕的副领队小高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交谈中得知小高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喜爱户外运动，暂时来他表哥经营的这家户外运动社帮忙，走在最前面那个领队就是他表哥。
进入谷中，层叠的山石磕绊着脚底，能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偶有被惊扰到的山鸡从山石后或繁草中“叽嘎，叽嘎……”地飞起，飞不了多一会儿，便沉重地落下。这时小高会模仿山鸡“嘎嘎，叽嘎”地叫上几声，小高模仿的维妙维肖。谷中平坦处溪水宽阔，狭窄有坡度的地方有矮瀑。我们翻越几座山后，谷中的空气更加的清馨了，溪中的水窝里有了小鱼。
许是昨晚吃坏了肚子，晨起时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在谷中已方便了两次。每次小高都等我，我俩已与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不争气的肚子又闹腾起来，这次我让小高跟上队伍，别等我了，我说等我方便完后，从原路返回原进山囗。小高不放心留下我一个人。我俩僵持不下时，小高的对讲机里又传来他表哥催促我俩的声音。小高似猴子般飞快地窜到山顶，我看见小高在山顶用对讲机说着什么。经过几次折腾，我身体发软，行动迟缓，方便完后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小高从山顶下来说他表哥同意我从原路反回，让我出山后在原进山囗公路旁那棵最粗壮的杨树下等着，他表哥会开着小车过来接我。小高再三叮嘱我不要走其它山谷或岔路，让我与他随时电话联系。我与小高商定好后，他背起背包去追赶前面的队伍了。
我坐在山石上估算起时间来：进山已经三个多小时，队伍到达“小屋峰”（旅友给取的名字）再下山出山需八小时左右，领队开小车过来接我需一小时，我返回原谷口有九小时的时间，我虽身子软，但有九小时的返回时间是足够用的。我取出背包中的水，喝了几口。这时我听到远处山林中有吼喊的声音，紧接着是模仿山鸡的叫声。我听出是小高在与我打招呼，他应该与队伍汇合了。我站起来，双手成筒状放在嘴上，“啊……哦啊嘎，嘎嘎哦叽嘎……”胡乱地吼了几声回应了小高。几声的吼喊把我没跟上队伍的失落感驱散了，让我心情畅快了许多，身上有了些气力，背起背包沿山腰间肠道往回走去。
时间松， 我不用急着赶路，走走歇歇。空旷的山谷中，小溪唱着欢快歌曲，野花野草都在自由地生长着，裸露在山石间松树、柏树的根，倔强地扎在石缝中，让我感叹和敬畏生命的顽强。心中敞亮的我大声吼起了山歌：唱山歌哎，这边唱来那边和哦，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哎，不怕滩险弯又多哦，弯又多……
临近中午，我在山顶接到小高打来的电话，他们已经开始休息吃午饭了。小高问我走到哪里了？我抬头往山外眺望，告诉小高已经能看见山外的村庄了。我抬头时瞬间心情郁闷起来，我挂断了电话，望向我所居住的城市上空，污浊的空气覆在整个城市上空，仿佛一口大锅一样蒸煮着城市的一切，整个城市都被煮得沸腾了。身在城市的我们都被灼伤。不觉被灼伤的我们沉迷在这虚幻的城市繁华中不能自拔。我也是被灼伤的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山中的空气，又长长地把它吐出，这里只能给我短暂的疗伤。
我下到谷底，寻了一处小溪旁的树阴，放下背包，取出里面的食物吃起了午饭。有两只黄色的蝴蝶追逐着向我这边飞来，其中一只落在了我印花的背包上，预落下的另一只扑扇着翅膀惊到了落下的那一只，它们戏闹着飞去了小溪另一侧的花草丛。
我吃过午饭，困意来袭，枕着背包在树阴下打起盹来。朦胧中被羊的叫声惊醒。不知什么时候有几只羊跑到了这棵树下，抬着前蹄，仰着脖子啃食着树上的叶子。这时我才注意到这棵树是一棵桑椹树。羊应该是附近村民养的，我起身它们也不害怕。远处山上还有一群羊，洁白的羊毛像停在山顶小憩的云。
下山吃午饭时发现西面山是整片的红色灌木丛。吃过午饭又睡了一会儿，觉得精神了好多，肚子也不闹腾了，决定去那片被红色灌木丛包裹的山上走走。
我背起背包，捡了根适手的木棍当手杖，沿着谷底向那片山林走去。
我走到这座山的脚下，发现山周围用铁丝网围拦着。我顺着围栏往东南方向走，希望能碰到个豁口钻进去上山。转过山角发现山腰间平坦处有三间红砖房，围栏沿着山坡一直到红砖房那边。我爬坡来到房前，房门没有上锁，房子东墙外是用山石垒起的羊圈。一个皮肤幽黑的山民正清理着羊圈。我走上前与他交谈。农夫停下手中的活，走出羊圈与我樊谈起来。他说他是山下的村民，早年丧妻，有两个孩子都在城里生活工作。这座山是他与另一位村民分的地，山上无法种粮食，只好养羊。有村民见他在山里养的羊肥壮，也把自家的羊赶来付些钱让他养。我问他一个人在山里不会孤单吗？他让我看满山的红色灌木丛，都是他多年栽种的，他说只要忙碌起来就不会孤单了。他觉得每只羊的叫声都是在和他唠嗑，而且他通过羊的叫声就能准确地判断出羊是否染上了疾病。我想这是城里的好多专家所不能的。农夫邀我进屋里喝山茶，我看了下时间该下山了，于是挥手与农夫告别。
我回到原进山囗的柏油路上，坐在那棵粗壮的大扬树下，等待着领队来接我时，看见远处有个山口常有大货车卷着白色的粉尘进出，出山的货车拉着矿石沉重地向国道那边驶去。
我们在享受大自然无私的馈赠时，是否想过我们在它身上留下的疤痕是永远也无法恢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