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歌采薇 (任传江)哈尔滨市双城区人民医院
我多想你是那
最后的羽毛学会飞翔
没有了更多的心事
当暮色来临
闭上双眼,走进自己的夜
自己的梦
当露水滴落了睡意,滴落了悠闲的星星
你能找到
晨露里的第一滴阳光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的了就会变成亲切的怀恋。‘’普希金的这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总能给人以勇气,给人以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或许经历过的是一种财富,过去的可能有遗憾,但没有后悔。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相当害怕电话响起,尤其在半夜,万籁俱寂之时,觉得那声音像恶魔般,每当它突然乍响,身体如电击般为之一颤,无论你这时梦乡何处,它总能把你拉回现实。
这是夏日的一个夜晚,虫声呢喃,北方的夜晚没有知了的长吟,多的是蟋蟀的歌唱,有时还会有地拉古低沉的伴奏。无论如何,我感觉所有的声音都是好于电话铃声的,因为后者总是突然的、无法预测的,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激起的不是美丽的涟漪,而是惊涛骇浪,是内心‘’咚咚‘’狂跳的感觉。
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我迷迷蒙蒙的抓起电话,一个男性的、很有磁性的声音简短而有力:“会诊。‘’
“好,知道了。”回答似乎总是这样的,默契的,无可奈何的。
我迅速起床,穿衣服,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的,唯恐惊醒身边的小孩,看看墙上的石英钟,1点15分,再看看身边的小孩,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也正在看着我,眼睛瞪的圆圆的。眼神里并没有惊讶和好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四岁了,脸圆圆的,胖乎乎的可爱,眼睛不大不小,眉很突出,很好看,长长的、弯弯的、很规矩,左眼下靠近鼻子有一个他不喜欢的痦子,嘴唇红红的,像涂了唇彩,自从年初他妈妈去医大进修,孩子就由我一个人来带。早晨,把他送到幼儿园,我去上班;傍晚,我下班去幼儿园接他,幼儿园是个人家开的,说不上好,只是因为周六周日都不休息,公立幼儿园周末要休息,可我还要上班。
“你醒了,再睡会吧,爸爸要去会诊,一会儿就回来。”
他把小脑袋摇了摇,“我要跟你去,我害怕。”
我没再说什么,可能已经习惯,你也根本无法说服他,让他自己在家安静得睡觉。
迅速给他穿好衣服,带了一个他的小被子,抱着他从七楼拾阶而下,自行车在楼下车棚里,把他放在他的专用椅子里,车轮飞转,从家到医院只有10分钟的路程,路上有一只小狗向我汪汪地叫,大概它是流浪的,而我惊了它的好梦吧。孩子紧紧抱着我,他可能害怕了,并没有看到有颗流星划破天际,要不然他肯定会兴高采烈的和我说话,他最喜欢看流星了。
很快到了医院,病人正等在门口,有个外科见习医生陪着,病人家属脸上写满焦急,但说话很客气,“这么晚了,还折腾您,不好意思啊。”
“没事,应该的,我科就两个人干活,现在还值不了夜班,只能电话听诊。着急了吧,我比您还着急啊。”
我想那些年患者和家属真的不错,比起现在来不知要好多少,或许我遇到的都是好人。
病人是个30多岁的女性,腹痛,呕吐,超声检查肝胆胰脾肾没有问题,妇科看一下也没有问题,盆腹腔没有积液,再看小肠有扩张,有积液,肠蠕动明显减弱。
“您吃什么东西了,比如有什么不好消化的?或者凉的?‘’
“我平常胃肠就不好,总好胀气,晚上睡觉前吃了个苹果,苹果是从冰箱里拿的,然后睡一会肚子就开始痛,后来吐了。”
“你这好像是有肠梗阻,一会去拍个腹平片再看看。”
“腹平片拍过了,也怀疑有肠梗阻,我老师担心怕有胆囊炎、胰腺炎,没有就放心了。”
见习医生说。然后,带着病人和家属回病房治疗去了。
我关了机器,回头看看机器旁边椅子上的孩子,他刚刚还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会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
带着他回到家,继续睡了一会。
似乎很快天就亮了,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清晨的阳光,还有麻雀的叽叽喳喳。
吃完早餐,带孩子去幼儿园,他喜欢去,可能有小朋友玩吧,路过楼下,在楼梯口旁,有别人家装修用剩余的沙子,堆成一堆,沙堆旁有小铲子,还有小铲车、翻斗车等玩具。他停下来,小手用力撸挽着袖子,露出小胳膊,准备去玩沙子。他特别喜欢那些工程车玩具。
如果时间来的及,我总是让他玩一会。
自行车要到幼儿园时候,有个急转弯,可能因为赶时间,也可能是因为前两天下雨,这里道路不好的缘故,自行车差点摔倒,幸亏我用腿支撑住,我听到身后的孩子一声惊叫,然后又是哈哈哈的笑起来,回头一看,他正晃着小腿,凉鞋上满是污泥,已经看不到他的脚丫。
“你脚丫没事吧,不疼吧?”我也笑了。
“不疼,被泥糊住了。”他边晃脚边说:
“没法去幼儿园了,奶奶会说我。”
“没事,爸爸带你洗洗再去吧。‘’
我想今天恐怕要迟到了。
......
多年以后,我问孩子:‘’还记得你很小时候半夜和我去会诊吗?‘’
“我记不清了,只是有时候做梦就是小时候的事,梦里总能看到流星,还能听到小狗‘’汪汪‘’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