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最盼望过年。
除夕的下午孩子们都就换上了新衣服,口袋里装满了瓜子和糖果,小朋友们个个嘴里塞满了吃的,话都讲不利索了,我们肯定要到常聚会的地方去展示一下从头到脚的新装配,无论好坏都是妈妈亲手制作的。
从除夕开始到初三我们不用帮父母挑水、做饭、洗衣服、做卫生了,只管玩;在这期间无论我们干了什么错事父母不会打骂我们;糖果、瓜子、肉丸、油果子等可以尽情吃,虽然常常吃到初四除了要细水长流的生肉外,其他东西都基本被我们造完了。
我家孩子多,只有等吃的小嘴,父母是重庆人,不擅长面食,短时间内不可能包出很多饺子,所以我家的团年饭一般是米饭和汤圆。
父亲每年早早就托战友的关系从很远的地方想办法弄来一点糯米,我们自己磨成粉,就为过年吃一顿米酒汤圆,可我们常常吃不到。
我们连队有很多劳改犯,应该说是没犯太大错误的政治犯,他们是国民党时期的幕僚,有大法官、翻译、文书、军官等,父亲喜欢有文化的人,经常与他们交往,那时他们已经退休,都是孤寡的老人。
团年饭父亲总要请上三、四个这样的老人来我家吃饭,重庆人讲究有客人在,小孩子吃饭不上桌。团年饭先吃一碗米酒汤圆,我们几颗小脑袋躲在门口,偷听他们盛了几大碗,眼看着米酒汤圆都让父亲给客人盛完了,心里直怪父亲不给我们留一点,急的很想放声大哭,可过年的时候是不能哭的,只有憋住,眼泪巴巴地跑到灶前望着母亲,母亲就和我们一起背着父亲数落他每到年节都这样,不是把我家餐桌上最好吃的献给了孤寡老人,就是献给上山下乡的小知青,然后把他痛骂一顿。
客人吃完了,我们小孩子闷闷不乐地上桌吃些残汤剩羹,等到母亲去吃的时候,我们已经忘记了没吃上米酒汤圆的不快,丢下碗筷跑到外面去放烟花了。
那时候每家为了让孩子们高兴,都会买少量的烟花。一排排营房前,10多户人家的孩子们全在外面,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烟花,为了节省资源,让美丽长久一些,烟花一个一个地放,该谁放了,谁就最有主动权,他想到哪去我们就跟到哪去,一窝蜂地从东头窜到西头,我们围成一个大圈,他在中间点燃烟花就迅速跑出来,绚丽的烟花映红了每个孩子兴奋的脸。
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的时候,父亲在室外挑着长长爆竹,由男孩子跑去点燃,刹时辞旧迎新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我们也在爆竹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